周屿很自然地反手关上门，目光在空荡的玄关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那个米白色行李箱上，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熟稔的、令人刺眼的了然。
他没有停留，径直走向画面之外——那是通往卧室的方向。
靳砚的身体在椅子里绷得死紧，像一张拉满的弓。他死死盯着屏幕，镜片反射着冰冷的蓝光，遮住了眼底翻涌的一切。烟头几乎要被他捏碎。
几秒钟后，林溪的身影出现在玄关画面里。她似乎刚从浴室出来，穿着一身浅杏色的真丝睡裙，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颊带着被水汽蒸腾过的红晕。她脸上带着一种放松的、甚至有些娇憨的神情，是靳砚许久未曾见过的模样。
她脚步轻快地走向卧室方向，身影也消失在监控视野里。
玄关的画面再次恢复了空荡和死寂。只有那个米白色行李箱，像一个沉默的、刺眼的证人。
靳砚猛地将手中早已熄灭的烟蒂狠狠摁进烟灰缸里，坚硬的玻璃缸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盯着屏幕上那个空无一人的玄关，眼神冷得能淬出冰来。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解锁的光照亮了他毫无血色的脸。手指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精准地找到了“林溪”的名字。拨号键按下去，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漫长的等待音。
嘟…嘟…嘟…
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响了七八声，就在靳砚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电话被接通了。
“喂？靳砚？”林溪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背景音很安静。
靳砚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开口时，声音却异常平稳，甚至带着点刻意的温和：“到酒店了？”
“嗯，刚到一会儿。”林溪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甚至有点轻快，“房间挺好的，能看到海。”
“那就好。”靳砚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在电脑屏幕上那个空荡的玄关画面，“一个人？”
电话那头有极其短暂的停顿，细微到几乎无法捕捉。
“当然啊，”林溪的声音带着点嗔怪的笑意，“不然还能有谁？你查岗啊？”
靳砚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弧度，眼神却沉得骇人。“关心你。”他吐出三个字，声音平稳无波，“玩得开心点。”
“知道啦，你也是，别太累。”林溪的声音依旧轻快。
“嗯。”靳砚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一个字，直接切断了通话。
忙音响起。
他放下手机，身体向后重重靠进椅背，皮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抬手，用力扯开束缚着脖颈的领带，动作带着一股狠戾。然后，他再次看向电脑屏幕。
玄关依旧空荡。
他移动鼠标，点开了另一个摄像头的图标。画面切换，是卧室。
宽大的双人床上，被子凌乱地掀开一角。林溪背对着镜头坐在床沿，湿漉漉的长发披散着。周屿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他微微弯着腰，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的头发，手指偶尔穿过她的发丝。林溪低着头，肩膀微微放松，那是一种全然信任和依赖的姿态。
周屿低声说了句什么，林溪的肩膀轻轻耸动了一下，似乎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