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骨节微微泛白。他目视前方，侧脸线条绷紧。“去哪？”
“就……随便走走。”林溪的声音有些飘忽，手指绞着安全带的边缘，“去海边待几天。算是……跟过去的自己，告个别。”她飞快地补充道，像是急于解释什么，“你知道的，毕竟要开始新生活了。”
前方红灯亮起，车子稳稳停下。靳砚转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那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似乎要剖开她平静表象下的所有念头。林溪被他看得心头发慌，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绿灯亮了。
靳砚转回头，踩下油门。车子重新启动，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吐出两个字，听不出情绪：
“随你。”
第二章
林溪拖着那个小巧的米白色行李箱，消失在机场安检通道口。她回头看了一眼，隔着熙攘的人群，靳砚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朝她挥了下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溪也挥了挥手，随即转身，脚步有些快，像是逃离。
靳砚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人流中，才转身离开。机场大厅的喧嚣瞬间被隔绝在车门外。他发动车子，黑色的轿车驶离航站楼，汇入机场高速的车流。车载音响没开，只有轮胎摩擦路面的单调声响。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开回了公司。周末的写字楼空荡寂静，只有他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空旷。他打开自己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反手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钢铁森林的冰冷轮廓。靳砚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坐下。黑暗笼罩着他，只有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一个界面。那是一个远程监控软件，界面简洁，只有几个孤零零的摄像头图标。他的鼠标箭头悬停在一个标注着“海城·云栖酒店-1806”的图标上，指尖冰凉。
犹豫只在瞬间。他点了下去。
屏幕分割成几个小画面。其中一个画面亮起，是酒店房间玄关的视角。画面清晰度很高，能看清深色木地板和墙上的抽象画。房间里空无一人，异常整洁，只有林溪那个米白色的小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墙边。
靳砚靠在宽大的皮椅里，身体陷进去大半。他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明明灭灭。烟雾缭绕，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他就这样盯着屏幕，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只有指尖偶尔弹落的烟灰证明时间在流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上的画面静止不动，只有玄关顶灯投下恒定不变的光晕。烟灰缸里积攒了三四截烟蒂。
不知过了多久，玄关的画面里，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
靳砚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顿，烟灰簌簌落下。
门开了。
先进来的是一只骨节分明、属于男人的手，随意地搭在门框上。紧接着，一个穿着浅灰色休闲西装的男人侧身走了进来。他身形高挑，脸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笑意，正是周屿——林溪那个分手快三年，却从未真正从她生活里彻底消失的前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