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砚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我。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审视，带着一种冰冷的、几乎残酷的了然。时间在沉默中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餐桌上的汤，热气渐渐散了。
他忽然扯了下嘴角，那弧度冰冷，毫无笑意。
“放心，”他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我的东西，谁也拿不走。”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我累了，先去书房。”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规律而冷漠的回响，一下，一下，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餐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碗彻底冷掉的汤。空气里，那股不属于我的香水味，似乎更浓了。
第二章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像一只不安分的虫子。我躲进二楼客房的洗手间，反锁了门，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才敢把它掏出来。屏幕亮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跳动着——陆凛。
指尖悬在接听键上，微微发抖。靳砚在书房，离这里只隔着一个走廊。他刚才那番话，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我坐立难安。最终，我还是滑开了接听。
“喂？”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微微。”陆凛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温和，像很多年前校园里拂过耳畔的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起疑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没有…吧。”我下意识地否认，指甲抠着冰凉的瓷砖缝，“他只是…提了‘星核’很重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细微的电流声。这沉默比追问更让人心慌。
“微微，”陆凛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城西那块地，是我最后的机会了。靳砚把它抢走，我就什么都没了。公司…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里透出浓重的疲惫和绝望，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勒紧了我的心脏。眼前闪过很多年前，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有他母亲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紧紧抓着他的画面。陆家倒了，他妈妈怎么办？
“我知道这很难为你…”陆凛的声音哽了一下，“但‘星核’的核心参数…微微，只有你能帮我了。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看在我妈…”
“别说了！”我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拔高了一点，又立刻惊恐地捂住嘴，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一片死寂。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回响。
“我…我试试。”这三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背叛的毒藤，已经缠上了心脏，开始收紧。
“谢谢你，薇薇！”陆凛的声音瞬间注入了生机，“老地方，明天下午三点，东西给我。你放心，只要拿到参数，我立刻安排你走，去国外，靳砚绝对找不到你！”
挂了电话，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的地砖上。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惨白如鬼的脸。明天下午三点…靳砚明天下午有个雷打不动的高尔夫球会，通常要傍晚才回来。机会只有一次。
我扶着墙站起来，双腿发软。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扑了几把脸，试图浇灭心头的恐慌。镜子里的人，眼神空洞，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我用力拍了拍脸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