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本G,细胞活性超常,愈合能力极强。血液中含有未知物质‘X’,疑似具有强效再生功能。体温恒定于33℃,代谢率极低。对疼痛反应迟钝(或感知异常)。失忆症状持续,真实性存疑。”
理性而客观的记录,但她知道,自己正滑向某个疯狂的边缘。∞符号像一个诱饵,引诱她不断深入,无法自拔。
顾延则安静地融入她的生活。他帮她整理散乱的文献,把福尔马林瓶子按标签字母顺序排列得整整齐齐。他记得她喝热美式不加糖,在她熬夜写报告时默默递上一杯温牛奶。牛奶杯子上,某一天开始出现用笔画的小太阳,歪歪扭扭,却透着笨拙的温暖。
林知夏发现自己开始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恒定的低温体温,习惯他安静的脚步声,习惯每天醒来看到他在客厅沙发上沉睡的侧影——呼吸缓慢而均匀,心率依旧每分钟三次,像一座停摆的钟。
她甚至开始做一些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深夜工作时,她会偷偷用体温计测量他手腕的温度,33℃,像一块温凉的玉。他出门去附近超市买牛奶时(她允许他在熟悉环境后短时间外出),她会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背影融入人群,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头顶——∞符号依旧稳定,她竟会莫名地松一口气。
一种隐秘的依赖悄然滋生,像藤蔓缠绕着她理性冰冷的世界。她开始对他讲述一些事情,关于她的工作,她看到的那些倒计时,甚至童年那段被视作“扫把星”的记忆——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你能看见死亡,”顾延听完后,轻声说,“这不是诅咒,知夏。这是一种天赋,让你比任何人都更理解生命的珍贵。”
“生命的珍贵在于它的短暂,”林知夏看着笔记本上那些冰冷的数字,“但我看到的只有终点。”
“或许有一天,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他的目光落在她头顶,那里空无一物,但他的眼神却仿佛看到了什么。
林知夏的探究越发疯癫。理性逐渐被一种狂热的执着取代。
一天晚上,她拿着手术刀,站在沉睡的顾延床边。刀锋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她的呼吸急促,心跳如鼓。她想看看,在极限伤害下,他的愈合能力到底有多强,那个∞符号是否会动摇。
刀尖抵上他的胸口,冰冷的触感让他惊醒。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悲哀和...理解。
“你想知道吗?”他轻声问,声音像来自很远的地方,“永恒的感觉?”
林知夏的手颤抖着。
“疼吗?”他再次问出那个问题,这次指的是她内心的挣扎。
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知夏踉跄着后退,撞在书架上,几个福尔马林瓶子摇晃作响。她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对不起...”她喃喃道。
顾延坐起身,捡起地上的手术刀,递还给她。“不必道歉,”他说,“我理解你的渴望,也理解你的恐惧。”
那天之后,某种东西改变了。林知夏不再把他纯粹当作观察样本。他们之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羁绊,建立在疯癫的探究和隐秘的依赖之上。她依然记录数据,但笔记本上开始出现一些不相干的话:“G今天煮了面,很难吃。”“G看着窗外的雨发呆了一小时。”“G的睫毛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