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住的单间，甚至没力气洗澡，她一头栽倒在床上，陷入一种半昏迷般的沉睡。睡眠里并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纠缠着她，无数个蛋糕在旋转，8.8元的数字像霓虹灯一样闪烁，女人尖厉的叫声和主管冰冷的训斥交错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尖锐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
头痛欲裂，心脏狂跳，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窗外天光已经大亮，阳光刺眼。她摸索着抓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王主管”三个字。
刹那间，所有昏沉的睡意不翼而飞，一种冰冷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接通电话，嗓子沙哑得厉害：“…喂，主管？”
“林晚！”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冷又硬，像淬了冰的刀子，没有任何缓冲，直直捅了过来，“你怎么回事！昨晚那个投诉怎么回事！顾客在大群里直接@老板了！说我们店大欺客，搞虚假活动，员工态度极其恶劣！你知道这影响多坏吗？！”
“主管，那是因为她那个券…”林晚急急地想要解释，舌头却像打了结。
“券什么券！8块8不是钱吗？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你不懂？就算她真的理解错了，你不会好好说？不会安抚？不会想办法补救？直接一句‘做不了’就把人打发了？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王主管的声音越来越高，咄咄逼人，“店里最近生意多忙你不知道？节假日冲业绩的关键时候，你给我来这么一出！一点奉献精神和服务意识都没有！”
“我连续加了三十六个小时的班！我昨天一天就做了上百个蛋糕！我…”林晚的声音颤抖起来，委屈和愤怒哽在喉咙口。
“加班怎么了？谁没加班？就你辛苦？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拿着这份工资，就得对得起这份责任！现在倒好，因为你一个人，整个店的形象受损！老板亲自打电话来骂我！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王主管粗暴地打断她，喘了口气，然后下了判决，“你不用来了。”
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
“什么？”
“你被开除了。”冰冷的五个字，毫无感情，“你的行为严重违反了公司规定，给店铺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声誉损失。公司决定立即与你解除劳动合同。”
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林晚的手指死死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开除？就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投诉？你甚至不听我解释！那个蛋糕根本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王主管厉声道，“我不想听你狡辩！结果摆在这里！而且，鉴于你这次错误的严重性，公司决定扣发你上两个月的工资，作为处罚和赔偿店铺的潜在损失！”
嗡……
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
扣发两个月工资？
那里面包含了她几乎所有的加班费！那是她熬了无数个通宵，用几乎猝死的代价换来的！房租、生活费、她省吃俭用想存下来去学甜品进修的钱…全都指着那笔钱！
“你不能这样！那是我的工资！你凭什么…”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凭我是你的主管！凭你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王主管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给你半个小时来店里拿走你的东西，过时不候！以后别再给我惹这种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