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更深沉的、毛骨悚然的恐惧攫住了我。我环顾这间奢华却突然变得无比陌生的书房。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太正常了，正常得诡异。监控屏幕黑着，映出我苍白失魂的脸。
我冲到主机前，急切地晃动鼠标，屏幕亮起。调取刚才的监控记录。
“文件不存在或已被删除。”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我不死心，手指发抖地尝试数据恢复。进度条缓慢移动，最终弹出一个窗口：“该时间段无视频信号输入。”
无信号？怎么可能！那满屏扭曲的、来自过去我的鬼影，那对着摄像头露出的怨毒笑容……难道真是濒死的幻觉？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桌上的协议和铅笔。
如果那是幻觉，这又是什么？
如果那不是幻觉……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像冰锥一样刺入我的脑海：那个“过去”的我，他成功了。他用笔修改的，不是我的死亡，而是我的“存在”。他擦掉了“我”在这个时间点存在的某些事实，然后……替换了什么？
我猛地低头看自己。丝绸睡衣，昂贵，妥帖。手指上还戴着象征财富的戒指。我还是我。
……吗？
我冲进书房附带的洗手间，扑到镜前。
脸，是我。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和恐惧，眼神涣散，嘴唇没有血色。是我。
但下一秒，我的呼吸屏住了。
视线凝固在左边的锁骨下方。
那里，有一小块瘀青。新鲜的，带着暗红的色泽，像是刚刚撞到哪里。
我没有任何印象。
心脏狂跳起来。我颤抖着解开睡衣的纽扣。
镜子里，苍白的皮肤上，零星分布着几处痕迹。肋下有一道细微的、已经结痂的划痕，右臂内侧有一小片不明显的乌青。这些……我好像有点模糊的印象，是前几天不小心弄的？具体怎么弄的，却想不起来。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不。
不是薄雾。
是橡皮擦擦拭后留下的、模糊的残迹。
冷汗瞬间湿透了刚换的睡衣。我死死抓住大理石的洗手台，指甲刮擦着光洁的表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是幻觉。
那些“过去”没有消失。它们回来了。它们修改了现实。
而最恐怖的是，这种修改，似乎正在融入我的存在，成为我“记忆”和“经历”的一部分。那瘀青，那划痕，它们正在变得“合理”，变得“属于我”！
我系好睡衣，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书房，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那支笔。
它是唯一的答案，也是唯一的祸根。
我必须毁掉它！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财富，成功，我不要了！我只要这该死的一切停止！
我抓起铅笔，冲到壁炉边——虽然只是装饰性的电子壁炉。我找到工具箱，拿出铁锤。我把铅笔放在坚硬的地板上，高举铁锤，用尽全身力气砸下去！
铛！
火星溅起。虎口被震得发麻。
铁锤的砸击点，地板砖裂开细纹。
那支漆黑的铅笔，纹丝不动地躺在那里，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我不信邪，再次疯狂地砸下去，一下，又一下！铛！铛！铛！响声在空旷的公寓里回荡，刺耳无比。
直到我力竭瘫倒，大口喘息。铅笔依旧完好。甚至连笔身上沾染的一点灰尘，都在锤击中被震落，露出底下那种吞噬光线的、绝对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