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清晰的感知,是喉骨碎裂的轻微脆响。
很轻,很轻,却像惊雷一样炸在我彻底黑暗的意识里。
……
然后,压迫感消失了。
我猛地抽吸一口空气,冰冷的空气灌入灼痛的肺部,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我瘫倒在地毯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像一条离水的鱼般狼狈喘息。
我没死?
我颤抖着抬手抚摸脖颈。皮肤光滑,没有任何伤痕。刚才那濒死的剧痛和窒息,真实得可怕,此刻却了无痕迹。
是幻觉?一切都是压力过大产生的噩梦?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我撑着发软的双腿,踉跄爬起,惊恐万状地环顾四周。
书房依旧奢华、安静,落针可闻。监控屏幕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去。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巨大的、虚脱般的感觉几乎让我再次瘫倒。
但下一秒,我的血液冻结了。
我的视线落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
那里,平整地放着一份文件——一份“我”绝不可能放在那里的文件。是我最初那份失败的投资协议,它应该早就被销毁了,被那支笔第一次奇迹般的擦拭所抹去。
而现在,它就在这里。纸页泛黄,却真实无比。
而在协议甲方签名处,我的名字旁边,静静地躺着一支笔。
通体漆黑,笔尾带着暗红色橡皮擦。
它在那里,仿佛一直都在。
一股远超之前的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我的骨髓最深处汹涌而出,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我明白了。
比被杀更可怕的……是被替换。
那个“过去”的我,他用笔擦掉的……不是我的喉咙。
是我。
他修改了我“存在”的事实。
现在,在这里的是谁?
我……是谁?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冰冷地映照进这间顶层书房,也映照着我毫无血色的、陌生的脸。
保险柜的门,敞开着。
第二章
保险柜的门,无声地敞开着,像一张黑色的嘴,嘲笑着我刚刚经历的一切。
我没死。但活下来的,真的是我吗?
那份失败的投资协议就摊在桌上,纸页泛黄,边角卷曲,带着时光和失败特有的霉味。它不应该在这里。它早就不存在了。我第一次使用那支铅笔,擦掉的、逆转的,就是这份葬送了我一切的契约。
而现在,它回来了。安静地,理所当然地,躺在我的桌上。
还有那支笔。漆黑的,阴冷的,带着暗红色橡皮擦的笔。它就放在我的签名旁边,像是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办公文具。
我踉跄着扑过去,手指颤抖地抓起那份协议。纸是真的。上面我的签名,那因为紧张而略显歪斜的字迹,是真的。失败的苦味瞬间涌上喉咙,比威士忌更灼烧。
然后我看向那支笔。
它触手的感觉,那股子不属于木材的阴冷和沉甸,我绝不会认错。
可它怎么会在这里?它明明应该……我猛地转头看敞开的保险柜。它刚才不是被那个“过去”的我拿走了吗?他不是用它……
脖颈处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那被无形绳索勒紧、喉骨濒临碎裂的恐怖记忆鲜活地灼烧着神经。
但此刻,皮肤光滑,呼吸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