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空乘立刻摇头:“这不符合规定,警官。我们没有权力…”
“规定?”我压低了声音,逼近一步,“规定里包括在满员航班上有人突然呕吐出黑色物质抽搐死亡,而所有其他乘客像他妈的一群被拔了电源的机器人一样无动于衷吗?”
我的粗口让她抖了一下。她看向客舱。那些乘客依旧保持着那种诡异的、一致的安静。恐惧终于压倒了她。
死者的那个小包就在前排空乘的储物格里。很小一个黑色软皮手袋。我戴上一次性的手套——飞机急救箱里拿的——拉开了拉链。
里面的东西简单得令人失望:一支口红,一个快用完的粉饼,一本小小的、没有任何字迹的笔记本,一支笔,还有一本中国因私护照。护照照片确实是她,姓名张薇,出生年月对应年龄约四十岁。签证页显示她持旅游签证在美国待了半个月,从洛杉矶离境。
没有手机。没有钱包。没有信用卡。没有登机牌存根。
这绝不正常。一个国际旅行的旅客,包里没有手机和钱包?
“登机牌呢?”我问。
陈空乘确认了一下:“登机时撕了副券,剩下的部分…可能在她身上,或者扔了?”
但毛毯下的尸体衣服口袋里,我们什么也没找到。
线索似乎断了。这个叫“张薇”的女人,就像个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幽灵,只留下了一具惨死的躯壳和一个充满警告的谜团。
我站起身,目光扫过那片沉默的“蜡像群”。必须从他们身上打开缺口。
我走到与死者同一排、靠过道座位的那位男士面前。他穿着商务休闲装,看着像是个普通出差的白领。我亮出警徽,他抬起头,脸上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略显惊讶又带着点面对权威的紧张表情。太标准了,标准得像排练过。
“先生,打扰一下。您是否认识那位不幸去世的女士?登机前或飞行中是否有过交流?”
他毫不犹豫地摇头,语气平稳:“不认识,从来没说过话。”眼神没有任何躲闪。
“您是否注意到她有任何异常?”
“没有。我一直在睡觉。”他回答得飞快,天衣无缝。
我又问了同一排另外两位乘客。得到的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回答。不认识。没注意。没交流。表情要么是漠然,要么是恰到好处的、浮于表面的惋惜和惊恐。他们的眼神深处,是一片沉寂的空白。
我不甘心,沿着过道慢慢往后走,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有些人避开我的注视,有些人则坦然回望,带着询问的神色,但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样。不认识。没看见。不知道。
他们像是一堵堵柔软的、会呼吸的墙,完美地吸收掉我所有的问题,却不反馈任何信息。
这种整体的、彻底的、毫无破绽的否认,比直接的谎言更令人心悸。这需要何等的…协调一致?
我后背的寒意越来越重。飞机空调似乎开得太足了。
走到后舱厨房区,另一位空乘正在偷偷抹眼泪。我走过去,她吓了一跳。
“警官…”
“你还好吗?”
“太可怕了…”她声音带着哭腔,“怎么会这样…她之前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