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先生,您现在是想用我老板父亲的命,来换您情人的命?”
4
说完,她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天鹅袖扣。
是我二十岁生日时,花光了所有积蓄,亲手画图设计,请工匠做的。
我记得那天,我也是这样捧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满心欢喜地送到他面前。
他打开看了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随手就将盒子丢在了副驾上。
“晚晚,我跟你说过,别送我这些小女孩的东西。”他发动车子,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太幼稚了,不适合我。”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颗真心,是会被嫌弃的。
他一次也没戴过,却被他的“好朋友”林悠然一直收着,时常拿出来“欣赏”。有一次我撞见,林悠然笑着对我说:“晚晚你别介意,阿泽不要的东西,我就帮你收着,免得浪费了。”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真是蠢得可怜。
林姐松开了手。
那只小小的、曾承载了我所有少女心事的天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掉进了泥水里,不见了。
就像我当年那颗被他随手丢弃的心。
5
那一刻,沈修泽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好像这才意识到,有些东西,一旦被丢进泥里,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他看着那滩浑浊的水,像是丢了魂一样,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会这样……”
他当然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比如,他近期焦头烂额的每一个项目,背后都有一个叫Wendy Su的投资人在搅局。
比如,他最信任的副总裁,每个月都会定期将公司的核心数据,发送到我的私人邮箱。
比如,五年前那份让他精准地摧毁了我父亲公司的财务漏洞报告,是我亲手“不经意”地遗落在书房,被林悠然“无意中”发现,然后当成战利品,交到他手上的。
他眼中的血丝一点点爬上来,恐惧和难以置信,让他那张向来英俊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他终于将所有散落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不对!近期狙击我公司的人……是你!当初那份报告……也是你故意泄露给我的,对不对?苏晚!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
他终于想明白了。
我端起酒杯,隔着冰冷的玻璃,遥遥地向他举了一下,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辛辣,滚烫,像血。
林姐露出一抹微笑,很淡,带着一点点怜悯。她收起伞,任由暴雨浇在她身上,像是要陪他一起,感受这场雨的温度。
她转身,走向那扇冰冷的大门。
在门即将关上,隔绝内外两个物理世界的前一秒,她留下了实验的最终报告。
“沈先生,你以为的‘真相’,从来都不是真相。”
6
五年前。同样的大雨。父亲的葬礼。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感觉不到冷,也流不出眼泪。大脑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一切都变得迟钝而遥远。
沈修泽站在我身边,为我撑着伞,一只手揽着我不住发抖的肩膀。他的怀抱很温暖,是我当时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正是这块浮木,亲手凿沉了我家的大船。
记忆的指针,不受控制地拨回到了葬礼前的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