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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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掌心覆上他心口寒铁。

冰的。

比忘川底的石头还冷。

血从我掌心伤口渗出,顺着指缝流下去,一滴,砸进寒铁缝隙。

「我以孟婆之名,敕令玄怒——」

我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像刀刻,「情劫封印,永世不得动情。」

他瞳孔猛地一缩。

不是痛,是惊。

下一秒,天地骤颤。

不是雷,不是震,是魂在抖。

我眼前一黑,不是晕,是被什么硬生生塞进来。

画面。

夜。

奈何桥头,雾重。

一个黑袍人站在桥边,背影笔直,像根钉子。

他不说话,不走,就那么站着。

一整夜。

第二天,还是。

第三天,还是。

我数过。

他来了五千零七十三次。

每一次,都站在同一个位置,离我煮汤的灶台,三丈六尺。

不多,不少。

我没发现。

因为我从不回头。

可现在,我看见了。

我还看见——

他每次走前,都会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桥栏。

那里,是我每天放汤碗的地方。

我看见他袖口磨了边。

我看见他披风沾了雨。

我看见他站在雪里,肩头积了三层白,一动不动。

他不是来监视我的。

他是来看我一眼的。

我猛地抽手。

血丝从寒铁缝里被拉出,像断了的红线。

我踉跄后退,撞上刑架。

铁钩挂下的锁链哗啦响。

地上还有没擦净的血,黑的,干的,不知是哪一任鬼魂的。

我吐了口血。

腥的。

烫的。

玄怒没动。

他低头看自己心口。

那块寒铁,正缓缓渗出一滴血。

红的,像烧化的铁水。

他伸手,抹了,举到眼前。

看了三息。

然后,舔了下去。

我盯着他。

他也看我。

我冷笑:「你装什么深情?你连心都没有。」

他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骨:「那你呢?」

「你施封印,是为斩我情根?」

他往前一步,影子压下来,「还是……怕自己先动心?」

我没答。

我不想答。

可我掌心还在疼。

不是伤口,是那五千零七十三夜,在烧。

九娘后来蹲在桥头啃馒头,边嚼边说:「你俩真有意思。」

「一个说‘永世不得动情’,一个说‘舔血是甜的’。」

「可你俩都忘了——」

她吐出一口渣,「动心的人,从不说自己动了心。」

我没理她。

我回了灶台,重新熬汤。

汤沸了。

我舀起一勺,泼进忘川。

「这一碗。」

我说给河听,「治不了我。」

风把话卷走。

没人信。

但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只熬汤不看人的孟婆了。

我成了一个——

记得有人看了我五千夜的人。

我不能再忘了。

可我又不敢记得。

我坐在灶边,盯着火。

火光里,全是他的影子。

我抓起汤勺,那是我用自己断骨炼的。

狠狠搅。

汤翻滚。

像我的心。

九娘蹲门口,啃完馒头,拍拍手:「你要真恨他,就不会用血施封印。」

「你那是恨?」

她笑,「你那是——最后一次,想推开他,又怕他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