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却充耳不闻。
他踉跄着起身,走到书案前,抓起笔,手却抖得写不出一个字。
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用左手死死按住右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下那份我梦寐以求的文书。
墨迹所到之处,纸张几乎被划破。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将笔重重一掷,抓起那张纸,快步走到我面前。
“给你!”
他把休书塞进我手里。
“现在,可以救人了吗?”
4.
我接过休书,仔细地看了一遍。
字迹潦草,力透纸背,足见其主人心中是何等的愤怒。
确认无误后,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好,放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我才抬起眼,看向萧珏。
“自然。”
我走到柳清清身边,那些太医纷纷给我让出一条路,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摊开。
里面是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火下闪着幽冷的光。
我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看也不看,精准地刺入柳清清胸前的膻中穴。
没有半分犹豫,捻、转、提、插。
动作行云流水。
原本已经没了声息的柳清清,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乌黑的血喷了出来,溅在萧珏的衣袍上。
萧珏不惊反喜。
“清清!”
柳清清缓缓睁开眼,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那骇人的乌黑色,也从她脸上褪去了大半。
太医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神乎其技!当真是神乎其技!”
“只用一针,就逼出了毒血,稳住了心脉!”
萧珏看向我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审视。
我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只是拔出银针,淡淡地开口。
“命是保住了。”
“但她体内寒气与雪蛤的阳气相冲,经脉受损严重,若想痊愈,还需一剂汤药。”
“药方我来开,你们照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一个时辰后给她服下。”
我走到书案前,写下了一张药方。
那笔迹,与萧珏的狂乱不同,清隽飘逸,自成风骨。
一个老太医颤颤巍巍地接过药方,只看了一眼,便倒抽一口凉气。
“这……这方子里的几味药,配伍之精妙,简直闻所未闻!”
“姑娘……不,夫人,您究竟是何人?”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笔放回笔架。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今往后,我与将军府,再无半点关系。”
我抚了抚怀中的休书,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闻歌!”
萧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过的不安。
我脚步未停。
两年的情爱痴妄,都在拿到休书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萧珏,从此我们,只是陌路人。
5.
走出将军府的大门,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烫金的镇国将军府牌匾,心中一片平静。
这里,曾是我以为的归宿。
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我叫闻歌。
世人更熟悉我的另一个名字,岐黄圣手。
三年前,先帝病危,太医院束手无策,是我揭下皇榜,将先帝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先帝龙颜大悦,要封我为御医院院使,许我无上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