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淡淡瞥他一眼，没接话，只继续刚才的话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顾薇握着那杯温热的茶，却觉得烫得灼手。
去洗手间的走廊，她终于堵住他。“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她尽力保持冷静，声音却压不住一丝颤。
廊灯昏暗，他靠在铺着厚重壁纸的墙上，微微垂眼看她。酒气很淡，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调香水，构成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什么意思？”他重复一遍，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照顾一下前任的胃，需要很多理由吗？”
“这是工作场合！我们现在的身份……”
“身份？”他打断她，向前逼近一步，阴影笼罩下来，“顾薇，你真的只想用猎头和候选人的身份和我说话？”
七年积压的委屈、愤怒、不甘，几乎要冲破喉咙。她猛地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不然呢？沈总难道希望我叙旧？叙您当年如何一句话没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旧？”
他眼神倏地一暗，某种浓烈的情绪几乎要破冰而出，但最终被他死死压住。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他瞬间恢复了那种疏离的冷漠，只极低地说了一句：“不是所有事都像你看到的那样。”
项目忽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推进。沈屹松口，表示如果条件合适，愿意考虑。陈靖将她叫进办公室，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与一种古怪的权衡。
“薇安，沈屹那边提了个要求，关于那支他可能带走的核心技术团队，他希望你亲自负责对接评估，并且……后续的某些交接，由你全程跟进。”陈靖身体前倾，目光灼灼，“他知道公司内部也在竞争高级合伙人的位置，他暗示，如果你能深度参与，甚至……跳槽过去初期稳定团队，这个单子就成了。他会跟恒盛争取一个VP（副总裁）的位置给你，比在这里强得多。”
巨大的诱饵，裹着明晃晃的危机。将她从猎头变成交易的一部分，甚至可能让她脱离现有公司。沈屹想干什么？补偿？羞辱？还是真的……
顾薇后背发凉：“这不合规矩。我是猎头，不是……”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陈靖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薇安，这是关键一步！只要拿下沈屹，不仅公司重重有赏，合伙人的位置就是你的！我知道这可能需要你付出更多……‘个人’的努力，”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但想想回报。沈屹这种男人，对他胃口不容易。”
话里的暗示赤裸得令人作呕。顾薇猛地抬头，看清陈靖眼中那丝终于不再掩饰的精明与算计。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他是不是早就知道？
她需要证实。
借口需要查阅旧档案库权限，她去了IT部。闲聊间，她状若无意地问起七年前员工邮箱系统的迁移情况，抱怨一句有些老校友的联系方式可能丢了吧。热心的IT小哥一边操作一边嘟囔：“丢是没丢，就是加密权限高了……咦，薇安姐，你入职前的备份数据，陈总去年底特意让解密过一批呢，好像就是你们T大那几届的……”
后面的话顾薇没听清。血液呼地一下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去年底。正是恒盛资本开始接触公司、初步筛选沈屹候选人资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