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靖很可能早就知道她和沈屹的过往。他接下这个单子,指名她负责,一步步将她推到沈屹面前,默许甚至期待着利用那段过去,促成这笔交易。那些所谓的香火情、压力、诱惑、内部竞争,全是推她入局的筹码。
她成了老板棋局里最微妙的那颗子,用以撬动沈屹这颗金棋。
浑浑噩噩地回到工位,电脑屏幕上还开着沈屹的详细资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以为自己专业冷静,其实从头到尾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玩弄于股掌。
手机震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发来短信,是沈屹。
【恒盛那边我会处理。你想留原公司,合伙人位置是你的。你想离开,我这里永远有更好的位置。薇薇,选择权在你。】
不是官方口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这短信,是进一步的诱惑,还是……提醒?
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攫住了她。她抓起手机,直接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几乎被立刻接起,那边沉默着,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她一字一顿,声音冷得自己都陌生:“沈屹,看着我被当成棋子,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在哪儿?”
“回答我!”
“办公室别动,我来接你。”他语气不容置疑,甚至带了一丝紧绷,“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
半小时后,顾薇坐进了沈屹的车里。车内空间逼仄,空气凝滞。他没有看她,直接发动车子驶入夜色。
最终停在一个安静的江边观景台。远处城市灯火璀璨,勾勒出冰冷的轮廓。
“陈靖确实知道。”沈屹开门见山,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无尽的江水,“第一次见面之前,他就‘无意’向我透露,负责这个案子的顾薇,是我很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他说,希望你我能再续前缘,合作愉快。”
顾薇指甲掐进掌心。
“那些花,那些话,是我的试探,也是我的将计就计。”他继续道,声音平静得残酷,“我想知道,你在这局棋里,到底是主动的操盘手,还是被蒙在鼓里的子。我也想知道,你对我,还剩多少真心。”
“所以你一次次戏弄我……”
“不是戏弄!”他倏地转头看她,眼底终于翻涌起压抑不住的波澜,“是确认!确认你看到我会慌,会乱,会记得过去!确认你不是心甘情愿地用我们的过去来做生意!”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带上浓重的疲惫:“薇薇,七年了。我承认我用了手段,甚至配合了陈靖的算计。恒盛的条件确实优厚,但不足以让我动摇。唯一能让我毫不犹豫签下合同的……”
他顿住了,目光沉沉地锁住她,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只有你。”
江风从车窗缝隙灌入,带着冰凉的湿气。
顾薇的心脏疯狂跳动,撞得胸口生疼。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又熟悉,强大又似乎流露着某种脆弱。她混乱极了。
“为什么?”她声音干涩,“当年……”
“当年我母亲病重,沈家找来。”他语速很快,像是怕一停顿就再也说不出口,“很烂俗的理由,是不是?我必须立刻回去,接手烂摊子,代价是切断所有‘不必要的过往’。他们用了些手段,让我无法联系你。等我能做主的时候,回来找你,你已经离开了,所有方式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