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不是娶老公,我是娶了一个长期科研立项。
而我,是唯一的实验经费、实验器材,以及实验失败后的清理工。
夜里十一点,我洗碗,他躺沙发复盘。
水流哗哗,我听见他自言自语:
“如果焯水前先测水温,误差会不会更小?”
我手一滑,盘子阵亡,瓷片四散,像替我回答。
他探头:“碎了?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
我打断,戴上橡胶手套捡碎片。
我怕他再问:
“碎片是干垃圾还是湿垃圾?回收需不需要分类?”
那一刻,我确定,如果再不升级战术,我将被他的“为什么”淹没,连骨头都不剩。
而今晚,只是个开始。
2
刚才那盘子碎裂声像发令枪,打醒了我。
再这么下去,我不是洗碗,是“洗”自己。
把耐心、寿命、爱情统统冲进下水道。
凌晨一点,我靠在床头刷手机,屏幕蓝光糊在脸上,像给僵尸打补光。
算法比老公懂我,立刻推来一篇热帖:
《指令原子化:让拖延型伴侣瞬间行动》。
我点进去,作者说要把任务切成“单细胞生物级别”,禁止对方思考,直接执行。
我看得热泪盈眶,仿佛抓到了婚姻续命的阿托品。
第二天周六,我决定要把理论变作战术。
先在家走一圈,给每个任务写“原子指令”。
洗衣机滴滴收工,我拉开舱门,黑衣服像煤矿塌方。
我深吸一口气,喊他过来。
“现在,把洗衣机里所有黑色衣服拿出来,平铺晾,不许晾卫生间。
注意,”我抬手,像交通警察拦违章,
“不许提问,干不好重干。”
他愣了半秒,嘴角抽动,明显想发射“为什么”,被我眼神扫射回去。
他立正:“收到。”
我退到客厅,假装刷剧,实则竖耳监听。
阳台门咔哒一声,他进去了。
我掐表,十分钟后,他探头:
“晾完了。”
声音轻快,像刚交作业的小学生。
我踩着自信的小碎步过去,抬头。
一件黑色T恤孤零零横挂在窗帘杆,领口被窗帘钩撕裂。
“这就是‘平铺’?”
我声音发飘,感觉自己血压在蹦极。
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进入学术答辩模式:
“平铺的定义是水平方向放置,窗帘杆与地平面呈180度夹角,理论上符合‘平铺’。”
我深呼吸,怕把肺泡吹炸,咬牙挤出四个字:“重、新、晾。”
他张了张嘴,像还有十篇论文待发,被我一个“停”的手势截胡。
我转身去储物柜,抽出折叠晾衣架,“哐”一声撑开,指关节发白:
“黑色衣服,一件一件,平——铺——上——去。
再让我看见挂钩、窗帘杆、或者任何非晾衣神器的东西,你就把自己晾上去!”
他眨眨眼,突然弯腰,九十度鞠躬:
“收到。”
那一刻,我恍惚看见日式餐厅里的服务员,就差喊“欢迎光临”。
我抱着手臂,站旁边监工。
他动作奇慢,每件T恤先抖三下,再比对前后领,像给文物量尺寸。
我掐表,五分钟才铺好两件,剩下五件在盆里抱团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