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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二十,麻醉消退。陈九在复苏室醒来,右手掌被厚重绷带包裹,形状明显凹陷——第3-5掌骨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钛合金支架,冰冷且陌生。护士递给他一只透明密封袋,里面是三截带血骨头,表面暗金色纹路清晰可辨,像被缩写的密码。医生嘱咐:"术后观察六小时,明天拍片复查。"陈九却挣扎着坐起,"我现在就要处理它们。"
他拖着吊瓶架,一瘸一拐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有一台医疗废物粉碎机,不锈钢入口像张开的兽嘴。他把密封袋高举,对准摄像头,深吸一口气:
"我,陈焕,自愿销毁个人骨质标本,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他将骨头倒进粉碎口,按下绿色按钮。机器轰鸣,刀片旋转,金色纹路瞬间被切成千万片细屑,连同血水一起被高温汽化。白色烟雾升起,带着淡淡的甜腥,像矿井深处瓦斯爆炸后的余烬。
系统音在陈九耳内炸响:
"检测到第三方自愿毁灭骨载体,系数100%,债务清零。" "当前负债:0.00元。" "剩余倒计时:停止。"
紧接着,一行此前从未出现过的红字浮现:
"恭喜完成零日彩票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逆向发行。" "倒计时:167:59:59。"
陈九靠在墙上,冷汗浸透病号服。第二阶段?167小时——整整七天。他低头看右手,绷带渗出粉色血迹,钛合金支架在皮下透出冷光,像一枚新生的钥匙。走廊灯光明亮,他却觉得世界正缓缓倾斜,像被放入一只巨大滚筒,随时准备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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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陈九走出医院,天空飘起细雨。他站在公交站牌下,伸出左手去接雨,雨水穿过指缝,冰凉且真实。右手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金属支架,手指活动时会发出轻微"咔嗒"声,像老式打字机。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两百万债务,灰飞烟灭。可系统显然不打算放他走。
手机震动,黑色图标再次浮现:
"第二阶段说明:
你将成为‘发行者’,可制造新的零日彩票。
每发行一张,你将获得10%面值作为‘佣金’,但需承担最终兑奖义务。
若他人拒绝撕毁,债务将反向加倍回到你身上。
发行上限:无。"
陈九盯着屏幕,忽然笑了,笑声嘶哑,像铁锹刮过水泥地。他明白了——系统要把他从中奖者变成庄家,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从被猎者变成猎手。而佣金,正是那诱人的饵。只要他不停发行,就能积累巨额财富,但每一次"拒绝",都会把别人拖进深渊,最终反噬自己。
雨越下越大,站牌顶棚漏水,滴滴答答落在陈九脚边。他抬起右手,金属骨架在灯光下闪着冷冽光泽,像一枚被重新上膛的枪。他轻声问系统,也问自己:
"如果我把全世界都拉进这张彩票,是不是就能毁掉整个游戏?"
系统没有回答,只有倒计时静静跳动:167:58:43。 像一颗刚刚启动的定时炸弹,等待他按下下一个按钮。
第四章 逆向发行
167:58:43。 陈九站在雨幕里,像站在一只巨大的透明沙漏中——倒计时是流沙,也是刀口。系统界面上,"发行者"三个字闪着幽绿光晕,像深夜赌桌中央刚被翻开的底牌。他把右手插进外套口袋,金属指骨与布料摩擦,发出细碎咔嗒声,仿佛提醒他:他已不再是玩家,而是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