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低吼一声,冲进酒馆。暖气和啤酒味再次包围,朋友们已经落座,吆喝着要骰子。陈九没搭话,径直去吧台,要了杯威士忌,仰头灌下。火辣的酒精滑过喉咙,他盯着杯中残余的琥珀色液体,忽然做出决定——把手机关机,把湿漉漉的外套脱下,像把噩梦一起扔在椅背。他告诉自己:这只是黑客玩笑,或者幻觉,醉一场就过去。
然而吧台顶悬的电视,正在播放财经新闻。女主播面无表情:"今晚七点半,本市福利彩票中心开出史上最高奖池,单注奖金一亿元,中奖号码为——"她报出的七位数字,与陈九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顺序不同。屏幕下方滚动字幕闪过:"特别提醒:本期奖池出现系统异常,部分购彩者账户出现提前扣款现象,中心正在紧急核查……"
陈九心脏猛地收紧,他意识到,那"负一千万"并非虚构。因为彩票中心的数据库,显然也被那个"零日彩票系统"啃了一口。他转身就往门外跑,朋友们在背后喊他,他听不清,只看见雨幕像一张黑色大嘴,等着将他二次吞噬。
他冒雨奔回电动车,发现车座上放着一只黑色信封,雨水打在上面,竟不湿。信封口冒着淡淡白烟,像干冰。他迟疑一秒,撕开——里面是一张空白彩票,票面中间,用烫金字体打印三行小字:
剩余时间:22:49:11
债务利息:1%/小时(复利)
清偿方式:七日内,使他人自愿撕毁价值≥一千万的"彩票",即可清零。
字迹下方,是一枚灰色二维码。陈九用手机扫,页面跳转至一个纯黑网站,只有输入框和倒计时。他试着键入"一千万",系统立即提示:
"价值认定成功,请生成载体。"
下一秒,空白彩票表面浮现出他刚刚输入的数字,金线游走,像活体电路。陈九手指一颤,那彩票竟沿着他掌心边缘,自动裁切成十张,每张一百万,序号从01到10,背面则印有不同的二维码,以及一句共同说明:
"任何人自愿撕毁本彩票,即视为代你偿还相应债务。"
陈九忽然明白,这是把"负债"做成了病毒式债券,而他是零号宿主。只要有人亲手毁掉这些"子彩票",他的负资产就会减少;但前提是——"自愿"。逼迫、偷窃、意外都不作数,系统能识别"主观意愿"。
雨声哗啦,他站在空荡街头,十张金色彩票在手中晃荡,像十条随时反噬的蛇。倒计时毫不留情地走着,22:47:30。陈九深吸一口气,把彩票塞进贴身内袋,跨上电动车。钥匙拧动的瞬间,他做出第一个决定:去找那个戴耳机的小姑娘——她是他能想到的最容易"自愿"合作的人。毕竟,十分钟前,她亲手把那张原罪彩票递给了他。
车灯划破雨幕,像一把钝刀,劈开黑夜薄薄的外皮。陈九没注意到,在他身后,彩票站的霓虹灯闪了几下,彻底熄灭。玻璃门内,小姑娘正低头数钱,指尖忽然触到一张湿漉漉的彩票——号码血红,倒计时同步:22:46:18。她疑惑地抬头,窗外,只剩电动车尾灯,在雨里渐渐化成两粒烧红的炭。
倒计时,开始连锁。
第二章 负资产生存
雨到凌晨两点才停,城市像被拔掉了电源,只剩路灯在滴水。陈九的电动车停在北郊河堤,电量耗尽,他把十张"子彩票"塞进防水手机袋,一层层封好,像处理剧毒化学品。倒计时悬在视野右上角——19:12:45,无论他眨眼还是甩头,数字都顽固地烙在视网膜上,仿佛有人把微型投影仪缝进了他的虹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