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了捏杯身。冰块已经全化了，杯壁上凝满水珠。
「吸管——」
「留着。」他打断我，从实验服口袋掏出把钥匙，「观测室新换了锁。」
钥匙落进掌心时，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我转动钥匙，发现齿痕形状和天文台旧锁完全一致。
「你改的？」
「嗯。」他摘掉实验手套，虎口处有道新鲜划痕，「昨晚。」
窗外突然传来猫叫。三只橘猫并排蹲在窗台上，六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们。
中间那只突然张嘴，吐出个亮晶晶的东西。
是个用过的退烧贴。
江砚舟耳尖突然红了。他转身去关窗，白大褂下摆扫过实验台，碰倒了那杯奶茶。
液体漫过桌面，流向他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显示一条未读消息：
「监控已调取，那晚确实有人进过古籍室。」
发信人：林教授。
5
奶茶在桌上洇出一片水渍。
我盯着江砚舟的手机屏幕，那句「监控已调取」像根刺扎进眼睛里。
「古籍室？」我伸手去抽纸巾。
他迅速按灭屏幕：「上个月的实验数据。」
纸巾擦过桌沿，碰到他手背。他指尖蜷了一下，左手腕那颗小痣在阳光下特别显眼。
「展板资料。」他转身从背包里抽出本书，「你看完标注。」
《天体运行论》的书脊硌得我掌心发疼。翻开扉页时，咖啡香混着油墨味扑出来。
第七页的空白处有团褐色污渍，被人用红笔勾出轮廓——是小熊星座的形状。旁边一行小字：「像你发呆时的侧脸。」
我啪地合上书。
「看完了？」江砚舟头也不抬地调试示波器。
「批注是你写的？」
「嗯。」他调整旋钮的手指没停，「咖啡洒了。」
示波器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剧烈震荡。他皱眉拍了下机器，震动的波纹慢慢平静下来。
窗外传来篮球砸地的声音。周予微隔着玻璃挥手，发胶在阳光下反着光。
「我去开门。」我站起来。
「不用。」江砚舟按住书角，「他怕猫。」
三只橘猫正蹲在窗台上舔爪子。中间那只突然跳下来，尾巴扫过我的脚踝。
「资料。」江砚舟递来一叠纸，「重点部分我标黄了。」
最上面那张是双缝干涉实验报告。结论部分被黄色荧光笔涂满，旁边画了个箭头指向空白处：「观测行为影响结果，但……」
「但什么？」
他抽走报告，在省略号后面补了句话：「但观测者可以决定看哪里。」
周予微终于放弃敲门，改发微信。我手机在兜里震个不停。
「你俩！」最新一条后面跟着三个感叹号，「林教授找你们！」
江砚舟看了眼手表：「课前提早十分钟去。」
他收拾器材的动作很快，白大褂袖口蹭到示波器探头，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你的手——」
「没事。」他把左手藏进口袋，「走吧。」
走廊上学生不多。江砚舟走在我左边，刻意保持着半米距离。他右肩背着包，左手始终插在兜里。
「监控的事。」我突然停下，「是古籍室那晚？」
他肩膀僵了一下：「什么？」
「羽毛笔屑。」我盯着他后颈，「那晚除了我，只有你有古籍室门禁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