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时，阳光从侧面打过来，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你发烧那晚。」他声音很低，「我弹了段曲子。」
「什么曲子？」
「《小星星变奏曲》。」他摸出手机，「第三小节有流星。」
录音文件点开的瞬间，钢琴声淌出来。放到一分十七秒时，背景音里突然响起「咻」的一声。
「天文台的监控。」他关掉录音，「那晚有流星雨。」
上课铃响了。他从背包侧袋掏出保温杯：「给你。」
杯盖拧开的瞬间，枸杞的甜香飘出来。十几颗红枸杞浮在水面，刚好拼出个笑脸。
杯底贴着便签纸：「你的黑眼圈比猎户座腰带还明显。」
我抬头时，他已经走进教室。阳光穿过门缝，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周予微突然从后门探出头：「你俩和好了？」
「什么？」
「他昨晚在琴房待到三点。」周予微压低声音，「弹了二十六遍《小星星》。」
教室里传来教授清嗓子的声音。我攥着保温杯，枸杞水微微晃动。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江砚舟发来张照片：天文台监控截图，时间显示凌晨三点二十一分。
画面上除了流星，还有个人影站在古籍室窗前。
那人左手腕上有颗小痣。
6
校庆晚会现场挤得像个沙丁鱼罐头。我攥着荧光棒，在舞台侧面寻找天文社的座位牌。
「这边！」周予微顶着个发光猫耳发箍挥手，发胶味混着爆米花的甜腻扑面而来。
我刚坐下，他就塞来杯冰可乐：「江砚舟被学生会抓去调音响了。」
舞台灯光突然暗下来。主持人声音通过麦克风炸响：「接下来有请物理系——」
电流杂音刺得耳膜生疼。全场漆黑的那一秒，有只手突然扣住我手腕。
「别出声。」
是江砚舟的声音。
他拽着我穿过人群，安全通道的门轴发出年久失修的吱呀声。黑暗中我的膝盖撞到消防栓，疼得倒抽冷气。
「小心。」他手掌垫在我后脑勺和墙壁之间，呼吸扑在我前额，「配电箱故障。」
黑暗里所有感官都被放大。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混着点舞台发胶的化学气息。
「你——」
「别怕。」他喉结擦过我前额，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三十秒后恢复供电。」
我的心跳声大得离谱。奇怪的是，耳边还有另一个心跳声跟它完全同步。
咚。咚。
像那晚发烧时听见的雷声。
「江砚舟。」我压低声音，「古籍室那晚——」
刺眼的应急灯突然亮起。他后退的速度像被观测的量子粒子，瞬间退到两米开外。
但灯光照到他左手腕的瞬间，我看见了那颗痣。和梦里那个与我心跳同步的人位置分毫不差。
「走散了？」周予微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他手里拿着两只荧光棒，「林教授找你们。」
江砚舟转身时，应急灯把他影子拉得很长。我盯着他左手——那里还留着被我手腕压出的红印。
「监控室。」他突然回头，「现在去。」
周予微小跑着跟上：「停电前我刚看到——」
「闭嘴。」江砚舟打断他，从兜里掏出个U盘，「带路。」
监控室的门锁着。江砚舟蹲下来，从钥匙串里挑出把多功能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