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在门后不知道瘫坐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冰冷的寒意从地面渗上来,冻得我牙齿开始打颤。

不能坐以待毙。

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冲进屋里。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奶奶的牌位前,手指颤抖地摸索着香炉后面、牌位底座 every possible 缝隙。

奶奶一定还留下了什么!她谋划了三十年,不可能只留下那一张符纸和一句叮嘱!

香炉被我碰倒,香灰撒了一桌。牌位被我拿起又放下,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摸过。炕席被掀开,墙角的老鼠洞都被我掏了一遍。

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了日常用的剪刀、红纸,和一些普通的剪样,再也找不到任何与那晚相关的东西。奶奶把她所有的秘密,都带进了坟墓,只留下我一个和这手猝不及防被推到台前、沾着血腥气的技艺。

绝望像冰水一样浇下来。

我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看着一屋狼藉,浑身发冷。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惊弓之鸟。院门紧锁,除非必要绝不出门。夜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惊醒,握着剪刀直到天明。白天也心神不宁,剪纸时常剪到手,红色的纸屑上时常滴落我指尖的血珠。

那把河滩上的刀,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我的脑子里。

它还在那里吗?会不会被人拔走了?还是…它自己会移动?

这种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又过了几天,风平浪静。村里一切如常,没人谈论河滩上多了把诡异的刀,仿佛那只是我一个人的幻觉。

但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折磨人。

这天午后,我正在院里晒剪好的窗花,忽听得隔壁王婶家传来一阵尖锐的哭嚎声,中间夹杂着男人愤怒的斥骂和东西摔碎的声音。

动静很大,左邻右舍都被惊动了,纷纷探头张望。

我也停下手中的活计,侧耳听着。王婶家儿子大牛年前刚说了媳妇,是邻村的姑娘,眼看就要办喜事了,这是闹的哪一出?

哭嚎声持续了没多久,王婶家院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她儿子大牛赤红着眼睛冲出来,手里居然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嘶吼着:“我宰了那个王八蛋!我宰了他!”

王婶哭喊着追出来,死死抱住儿子的腰:“牛儿啊!不能啊!为了个女人不值当!把刀放下!放下啊!”

周围邻居也赶紧围上去劝的劝,拦的拦,场面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这是?”有人小声问。

“唉,还不是大牛那未过门的媳妇…”知情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唏嘘,“听说跟镇上一个开拖拉机的跑啦!聘礼都卷走了!这都快办事了,闹这出,丢人丢大发了!”

“怪不得大牛气成这样…”

我看着被众人死死拦住、状若疯虎的大牛,他手里的菜刀在空中胡乱挥舞着,阳光照在刀身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忽然,一个细节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眼睛。

大牛手里那把菜刀,样式很普通,家家户户都有。但…但那刀身的铁质,那刃口磨出的弧度…隐隐约约,竟然带着一点那把剔骨尖刀的影子!

只是更笨重,更粗糙,像是…像是一个拙劣的仿制品。

我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村里另一个方向也骚动起来。李老栓和他兄弟俩不知因为地界纠纷还是陈年旧怨,竟然也扭打了起来,两人手里都抄着家伙——李老栓拿着把劈柴的斧头,他兄弟抡着把铁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