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了一秒。

他语气里的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炫耀和顺畅,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刺中了我。他在跟我分享“客户”对手表的赞美,用这种方式,来为他的晚归增加一个可信的细节,来安抚可能心存疑虑的我。

多么自然,多么聪明。

如果不是那张电影票根,我几乎又要相信了。

“是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洞地回应,“那挺好的…”

“嗯,挂了。”

电话被切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我握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我满是泪痕的脸。

他快回来了。我要像往常一样,去给他煮醒酒汤,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在他可能带着另一个女人气息的拥抱里,扮演一个一无所知的幸福女友吗?

我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厨房,打开灯。刺眼的光线让我眯起了眼睛。我拿出姜和红糖,动作机械地开始清洗,切片。水龙头流出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每一秒等待,都像是一种凌迟。

第三章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切姜的刀,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肌肉因为过度紧绷而微微抽搐,但我努力维持着表情的平静,甚至试图挤出一个习惯性的微笑,却发现嘴角沉重得根本无法上扬。

门开了。陈默带着一身淡淡的烟酒气走了进来。他看起来确实有些疲惫,眼角带着倦意,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比出门时更松了些。他看到我站在厨房门口,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带着点歉意的笑容。

“还没睡?在煮汤?”他一边换鞋一边问,声音里带着酒后特有的些许沙哑,听起来自然无比。

我的目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第一时间就落到了他的手腕上。那块手表,依然戴在他的腕间,在玄关暖黄色的灯光下,反射着冷硬而昂贵的光泽。它安然地贴在他的皮肤上,仿佛本就属于那里。

这一刻,这块我精心挑选、承载着我无数期盼的礼物,看起来却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

“嗯,快好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回应,像生了锈的齿轮,“头疼得厉害吗?”

“还好。”他换好鞋走过来,很自然地想伸手拥抱我。

在他靠近的一瞬间,一股极其细微的、陌生的甜香,夹杂在烟酒气中,猝不及防地钻入了我的鼻腔。那不是他常用的古龙水的味道,也不是餐厅里常见的烟味酒气,那是一种很独特的、带着果香和麝香调的女士香水的味道。很淡,但存在感极强。

我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微微退了一小步,避开了他的拥抱。

他的手臂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错愕,但立刻就被更深的疲惫掩盖了。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如常:“今天这客户挺能喝,还好我酒量还行。对了,醒酒汤多放点糖,今天喝的酒有点烈,胃里不舒服。”

他极其自然地把话题引向了醒酒汤,解释了他身上的酒气,甚至给出了“多放糖”这样一个具体的、生活化的指示。这一切听起来合情合理,无懈可击。如果不是那缕陌生的香水味,和那张冰冷的电影票根,我几乎又要被他的表演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