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那具尸体。我不能带走他,但也不能让他就这么留在冰柜里,成为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我找到车库里的工业级黑色密封袋,足够大,足够厚。拖动一具僵硬的尸体比想象中更费力,冰冷和死亡赋予了他惊人的重量。但我做到了。将他塞进袋子里,拉上拉链,藏进车库最深处,一堆旧帆布和废弃工具的下面。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被人发现。
冰柜空了。我拔掉电源,里面融化的冰水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流淌出来,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然后是我自己。现金、那把匕首、他的手机、我的护照和几张不记名的预付卡——这些是我全部的行囊。我换上一身深色的、不起眼的运动装,戴上帽子和口罩。
最后,是这栋房子。我丈夫精心挑选的“爱巢”,每一个角落都可能藏着他的眼睛。我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出所有可能存在的监视设备,但我可以制造一点混乱。
我走到书房,打开他的电脑——需要密码。我尝试了几个他的常用密码,失败。然后,我输入了那个女人的生日。
系统解锁了。
真是讽刺的可悲。我快速浏览,文件大多加密,邮箱需要二次验证。但我找到了家庭安保系统的后台。我没有试图关闭它,那会立刻触发警报通知他。我找到了日志记录。
就在他“死亡”前一天,系统日志显示有一段十分钟的外部访问记录,来源IP被隐藏。而在火灾发生后,系统被远程调整过,关闭了几个关键区域的移动感应警报。
他在为他的替身,或者为别的什么,清扫进入的障碍。
我清空了这部分日志,然后,故意触发了后院和厨房的移动警报。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划破夜空。
我站在书房门口,静静等待。
三十秒后,我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是安保公司。
我接起来,用一种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声音:“喂?……啊!我不知道!警报突然响了……我好害怕……是不是进人了?”
接线员安抚我,表示会立刻派人前来查看,并建议我先到安全的地方等候。
“好…好的……谢谢你们……”我挂断电话,掐着时间。
三分钟,最多五分钟,保安就会赶到。附近的邻居也可能被惊动。
足够我离开了。
我从后门溜出去,像一道影子融入黑夜,避开路灯的光晕,快速穿过花园,翻过矮篱,钻进后面小巷的阴影里。
我没有走远。就在隔了两条街的一个废弃报刊亭后面,我停了下来,调整呼吸,目光紧紧锁住我家房子的方向。
很快,保安的车到了,闪着灯停在我家门口。两个穿着制服的人下车,谨慎地靠近,用对讲机说着什么。
几乎同时,另一辆车,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轿车,从不远处的拐角缓缓驶来,停在一个既能观察我家门口又不易被注意的位置。
车里的人没有下来。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
来了。
要么是他的人,来确认情况,处理“意外”。
要么……就是他本人。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我看不清里面的人。但那种冰冷的、审视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夜色,落在我刚刚离开的房子上。
保安检查了一番,似乎没有发现强行入侵的痕迹,警报可能是误报。他们回到车上,又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在和通讯中心汇报,然后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