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给夜里关了一扇窗。
他靠在沙发背上。
手机在手里亮了一下又灭。
她把手机镜头对准客厅。
拍了一张不包含他脸的照片。
照片里有他的外套。
有茶几上的玻璃杯。
有他手机上还没有完全暗下去的绿色框的余光。
她把照片存进“自救”。
命名很朴素。
周日转账现场。
她回到书桌前。
打开邮件。
把晚上的情况简单记了一行。
晚归，酒，转账绿框，备注疑似暧昧。
然后把邮件发给了自己。
把那封邮件拖进了“法律”那个子文件夹。
第二天清晨，他还在睡。
她轻手轻脚起床。
把昨晚放在水槽边的杯子洗干净。
把外套挂起来。
闻到那一缕甜味的时候，她把衣架往另一边挪了一下。
像把一朵多余的花移开一点。
她带上电脑出门。
地铁里人还不多。
她把“边界清单”的纸质版拿出来。
纸的边角被她用透明胶封了一圈。
像给一张薄薄的勇气加了书脊。
上午，她把清单打印了两份。
签名的位置空着。
她在会议室的玻璃门上照了一下自己。
眼睛里没有红。
她给自己点了一下头。
午间，他回了那封“边界清单”的邮件。
只有一句。
不用搞这些花样。
她把邮件转发给沈槿。
在主题栏里加了一个词。
对方拒绝确认。
沈槿很快回了。
继续邮件沟通，保持克制，收集证据，不要删改任何记录。
最后一句像把她从一根细绳上稳稳拽了回来。
下午五点半，她去看短租。
房间很小。
有一扇朝西的窗。
地上铺着干净的木纹地板。
房东把合同摊在桌上。
她逐条看。
访客条款，门锁权限，押金细则。
每看完一条，就在旁边画一个小方框。
然后打勾。
她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字还是那样稳。
晚上，她给赵璐发了定位。
我们离一条巷子远。
赵璐回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还有一句。
你可以慢一点，但别停。
她把手机扣在掌心里。
掌心有热。
回到家，客厅的灯还开着。
顾行之在看球。
电视的光一明一暗。
他没有看她。
也没有问她去哪。
她走进书房。
把“自救”的三条子文件夹又整理了一遍。
把“周日转账现场”的照片挪进“证据链”。
她给它排了一个位置。
放在“香水”和“限额”之间。
像在时间上插了一枚整齐的书签。
她坐下。
在纸上写了一行很小的字。
沉默执行。
四个字挨得很近。
像四步贴地的脚印。
她盯了一会。
忽然在旁边又补了一行更小的。
不退。
4
律所在一幢新写字楼的十八层。
落地玻璃把城市装得很安静。
前台泡了两杯热茶。
茶叶在水里慢慢展开。
沈槿把资料夹放到桌面。
她的语气像一把分得很清的尺。
“我们按议程说话。”
“先确认安全，再确认边界，再确认流程。”
顾行之靠在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