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额支出事先邮件确认。
门禁与钥匙需要双方书面同意。
她看了一遍，又把“书面”换成“邮件”。
她把文档导出为PDF。
附在一封邮件里。
主题写得很客观。
家庭财务边界提要。
收件人是他。
抄送自己。
发送。
邮件飞出去。
她像把一颗有重量的石子抛进水面。
水面没有浪。
只有一条很轻的线。
深夜的楼下传来摩托呼啦过去。
声音像擦了一下空气。
她把练习册翻开。
从第一题开始做。
数字一列列往下排。
像给心跳配了节拍器。
周六，她去做兼职核算。
是赵璐介绍的一家小工作室。
做手工花束的。
玻璃门上贴着向日葵。
老板娘把零钱盒推给她。
笑得很干净。
帮我把周结对一下，流水和订单核核。
桌上摊着订单本。
每一页都有手写的花名。
玫瑰，郁金香，香豌豆。
她低头算。
手指在计算器上跳，像在弹很小的琴。
老板娘煮了咖啡。
把杯子放在她旁边。
香味暖。
午后光线斜着落在桌面。
灰尘里飘着细碎的亮。
她把最后一笔对上。
合上本子。
老板娘把钱装进信封。
不多，但很稳。
她把信封放到包里内侧的扣袋里。
那里刚好能卡住。
回地铁的路上，她收到一条微信。
王素琴发来的。
行之太辛苦，你别给他添麻烦。
后面跟着一个笑脸。
像盖在话上的印章。
她把消息存进证据夹。
没有回。
晚上，他发来一条。
从今天起家庭财政统一管理，你把新卡给我。
她把邮箱打开。
新建一封邮件。
正文只写了一句。
重大事项请邮件沟通，便于留档。
发出后她把屏幕锁了。
手机变成一块安静的黑。
她在灯下继续做题。
第二章的标题叫管理责任与授权。
她把“授权”圈起来。
像在纸上画了一扇门。
周日夜里，他醉酒回来了。
脚步在走廊里拖着。
钥匙撞了两次才对准锁孔。
门开的一瞬，有一股甜味。
不是她用的那种。
他把外套丢在沙发上。
嗓子里带着酒的糯。
你怎么还在算。
她合上本子。
看了他一眼。
他掏手机，指尖有点打滑。
屏幕忽明忽暗。
她站在原地。
只看见微信转账的绿色框跳出来。
备注是一串心。
还有两个字。
生日。
她没凑过去。
只是把桌上的录音悄悄开了。
空气里只有他的呼吸。
和玻璃杯碰在茶几上的轻响。
他走到她面前。
笑了一下。
你别再折腾行吗。
她问他。
你给谁转的钱。
他扬了扬下巴。
客户。
客户需要心形备注。
他眼睛眯了一下。
你现在话怎么那么多。
她没有回。
她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
把水递给他。
他喝了一口。
手又去摸她的包。
她把包提起来。
放进卧室的衣柜。
那只抽屉关得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