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电脑合上。
我现在就很冷静。
他转身去洗手间。
脚步声在地板上拉成一条短线。
水声响起。
许棠把钱包放进抽屉。
抽屉合上的声音像一声叮。
她回到桌前，继续整理清单。
每一项后面都加了一个小小的空格。
用来打勾。
手机又震了一下。
赵璐发来一个定位。
隔壁小区有间短租，光线很好，房东好说话，押一付一。
后面加了一个短句。
我在。
许棠把定位保存。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凉水。
水沿着喉咙滑下去。
像一条清晰的路。
她打开窗子。
傍晚的风带着洗衣粉的味道。
她站在窗边，呼了一口气。
胸口那块石头又往下沉了一点。
不再顶在嗓子眼。
她回到桌前，写下一行字。
明天，银行打印流水，租房看房，邮件备份。
她在三个方框里都打了一个小小的点。
像给黑夜里安排了三盏灯。
她把灯真正地开了。
客厅亮起来。
亮得很普通，很生活。
她把文件袋推到桌面最显眼的位置。
像把一艘小小的船推向水中央。
她坐着，背很直。
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
她不再想昨晚的香水。
她在想明天要穿哪件外套去网点打流水。
口袋要深一点，能装下笔。
回来的时候要买两卷透明封箱胶。
把每一张纸贴得服服帖帖。
她突然笑了一下。
笑声很轻，像夜里点了一根小烟花。
一闪，就没了。
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屏幕上只有时间。
没有新的消息。
她合上眼睛。
眼前像有一条窄窄的路。
路边是整齐的小方格。
每一个格子里，都躺着一个清楚的明天。
3
周五的夜校是在一栋旧教学楼里。
走廊的墙皮起了一点泡。
灯却很亮。
黑板上写着成本控制四个字。
老师的粉笔往下一拖，末尾露出一点粉。
许棠把本子翻到新的页。
页角的日期像一枚小小的钉子。
她把白天打印的流水装进透明夹。
夹子的边缘有一条很直的光。
她抬头听课。
老师说，预算是边界，超支就是信号。
她把这句话抄下来。
抄得很慢。
像把一个想法拧紧。
手机震了一下。
屏幕上滑出顾行之的消息。
今晚不回去，客户局。
她只回了两个字。
收到。
又把消息转存进“自救”。
旁边的同学打了个哈欠。
桌堂里飘了一点圆珠笔油的味道。
下课前，老师发了作业。
用一周时间做一份虚拟家庭财务表。
她心里“哦”了一声。
已经在做了。
下课铃一响，教室像被松了绑。
她把笔收回笔袋。
窗外风从梧桐叶背后吹过来。
有一股新洗的凉。
回到家，客厅还是那盏小灯。
她先热了点汤。
把碗放到桌角最不挡的位置。
然后打开电脑。
新建文档的标题写着婚前婚后财务边界。
她把条目一条条打出来。
婚前个人存量归个人。
婚后工资收入各自独立，家用按月定额转入家庭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