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总是托着腮，很认真地听着，那双狐狸眼里闪烁着季楚生看不懂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珍藏着每一刻，宋知意给他的每一颗糖，用过的每一根铅笔头，他都偷偷收在一个铁盒子里。
那是他的宝藏。
然而，季楚生对于宋知意的依赖，成了别人捉弄他的理由。
放学铃声像是解除了某种禁制，学生们欢呼着涌出教室。
季楚生习惯性地磨蹭到最后，等大部分人都走了，才默默收拾好自己那个边缘已经磨损发白的旧文具盒，低着头往外走。
他想快点回家，妈妈今天应该会早点下班。
然而，刚走到教学楼后僻静的器材室附近，几个阴影就堵住了他的去路。
是班里以张浩为首的那几个调皮男生。
“哟，这不是我们班新来的小美人吗？”张浩故意捏着嗓子，怪声怪气地说，旁边的两个跟班立刻发出哄笑。
季楚生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绕开他们，却被另一个男生猛地推了一下肩膀，踉跄着撞到冰凉的墙壁上。
“急什么呀？又去找你的宋知意告状？”张浩逼近一步，恶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伸出手，毫不客气地一把抢过季楚生紧紧抱在怀里的旧文具盒。
“还给我！”季楚生急了，声音带着哭腔，伸手想去夺。
张浩轻易地躲开，高高举起文具盒，像展示战利品。“看看这是什么破玩意儿？铁皮都生锈了，哈哈！”
他粗暴地掰开盒盖，将里面寥寥几支短到快握不住的铅笔、一块用报纸包着的橡皮头、还有一小段卷笔刀，全都倒了出来，稀里哗啦掉在地上。
“穷鬼！就用这些垃圾啊？”一个跟班嘲笑着，故意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铅笔。
另一个跟班捡起那块小小的橡皮，用手指捏着，夸张地捏着鼻子：“咦~好脏啊！是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张浩把空了的文具盒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在地上，还故意用脚踩了上去，铁皮盒子发出“嘎吱”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凑近季楚生，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和死死咬住的嘴唇，脸上的笑容更加恶劣。
“怎么？要哭了？哎呦呦，果然像个娘们儿一样，就会哭鼻子！怪不得只会躲在宋知意裙子后面当跟屁虫！”
“听说你没爸爸？是不是真的啊？”另一个跟班嬉皮笑脸地问，言语像刀子一样精准地戳向季楚生最痛的地方。
“没爹教的东西，难怪这么没种！”张浩嗤笑着，又用力推了他一把。
季楚生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瘦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屈辱、愤怒、害怕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他想反抗，可身体却像被冻住一样僵硬。
他的漂亮眼睛被水光模糊，碎发黏在湿润的眼角，显得更加脆弱不堪。
“看他那样！真没用！”张浩似乎觉得光是言语和推搡还不够，伸手就要去揪季楚生的头发，想让他更狼狈。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他头发的一瞬间——
“你们在干什么！”
宋知意出现了，她小小的眉头紧蹙着，那双惯常带着点漫不经心笑意的狐狸眼里此刻盛满了显而易见的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