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先生,这是姜总给您安排的新住处地址和钥匙,还有这张卡,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您这个月的生活费。”
姜遵木然地接过信封。
“瀚儿呢?阿浪呢?他们……不来吗?”
“姜总和浪少爷都很忙。”小陈推了推眼镜,“姜总让我转告您,好好安度晚年,别再操心公司的事情了。”
“安度晚年……”姜遵咀嚼着这四个字,嘴里满是苦涩。
他被自己的儿子,用五万块钱一个月,“买断”了父亲的身份。
搬家卡车开走了,带走了他所有的过去。
小陈也走了,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回声四起的屋子。
姜遵在空屋里站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拿起那个信封,走出了这个他住了大半辈子的家。
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新住处在城郊一个叫“福安里”的老小区。
没有电梯,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墙壁上贴满了牛皮癣一样的小广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油烟混合的怪味。
姜遵的“新家”,在顶楼,六楼。
他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爬了六层楼,累得气喘吁吁。
打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一室一厅,三十平米的小房子,家具是房东留下的旧货,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
窗外,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楼”。
这就是他儿子为他安排的,“衣食无忧”的晚年。
姜遵放下行李,坐在吱呀作响的床上,一坐,就是一夜。
他没开灯,也没拉窗帘。
窗外都市的霓虹,透过肮脏的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想不明白。
他真的想不明白。
他掏心掏肺地对儿子们好,把他们送进最好的学校,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把他们培养成所谓的“人中龙凤”。
到头来,自己却像一件没用的旧家具,被毫不留情地丢了出来。
难道,是他错了吗?
一个星期后,卡里的五万块钱,只剩下几千了。
不是他花的。
是姜浪。
姜浪打了个电话过来,电话里是他一贯的、不耐烦的语气。
“爸,我车撞了,要修,急用钱,你那卡里还有多少?”
姜遵还没来得及说话,姜浪就自己报了个账号,让他立刻转过去。
没有问他过得好不好,没有问他钱够不够花。
只是索取。
姜遵照做了。
他甚至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儿子只是暂时的困难,等他们周转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又过了两天,姜瀚的电话也来了。
“爸,我有个欧洲的客户要招待,需要一笔公关费,你把剩下的钱转给我。下个月的生活费,我会让小陈按时打给你。”
依旧是命令的口吻。
姜遵再次照做了。
卡里,只剩下几十块钱的零头。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他揣着最后的几十块钱,下了楼,想去小区门口的小饭馆,吃一碗面。
一碗他曾经最熟悉,也最拿手的面。
饭馆里人声鼎沸。
姜遵刚坐下,就听到邻桌的人在看手机视频,发出阵阵惊呼。
“我靠!这不就是那个‘瀚海传媒’的老总姜瀚吗?又上新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