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了姜遵的心窝。
他看着姜瀚，希望这个一向沉稳的大儿子能说句公道话。
姜瀚只是扶了扶眼镜，淡淡地说：“阿浪说得糙，但理是这个理。爸，我们是你儿子，还能害你不成？签了字，你就能提前退休，享清福了。我们会给你在城郊买套小公寓，再请个保姆，保证你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
姜遵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一生奋斗，不是为了一个“衣食无忧”的晚年。
他是想把一个王国，交到两个王子手上。
可现在，王子们却要拆了他的城堡，拿砖去换自己的跑车。
“如果……我不签呢？”他用尽全身力气，问出了这句话。
姜浪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坐直身体，盯着姜遵，一字一句地说：“爸，我劝你想清楚。我哥公司的流水，随便做点手脚，就能让你背上巨额债务。到时候，别说你的面馆，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姜遵的身体晃了晃，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那个小时候总跟在他屁股后面，哭着喊着要吃糖人的孩子，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又看向姜瀚。
姜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笔，拧开笔帽，放在了文件的旁边。
沉默，是比威胁更锋利的刀。
姜遵的心，被这把刀凌迟着。
他知道，他没得选。
从他把这两个儿子送出国，让他们见识了更广阔、更浮华的世界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得选了。
他们的心，早就飞离了那间热气腾腾的小面馆。
是自己，一直活在梦里。
漫长的沉默后，姜遵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支笔。
笔尖很重，重得像一座山。
他用尽一生力气，在那个空白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姜。
遵。
笔落下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身体里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姜瀚迅速收起文件，仔细检查了一遍签名，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爸，你做了个明智的决定。”
姜浪也重新拿起手机，懒洋洋地站起来：“行了，搞定。哥，走吧，晚上还有个局呢。”
两人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就像是完成了 一项枯燥的商业谈判。
门被关上的瞬间，姜遵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椅子上。
窗外的夕阳，血红一片。
他奋斗了一生的王国，在几分钟内，化为乌有。
而亲手摧毁它的，是他最爱的两个儿子。
第2章 像狗一样被赶走
三天后，一辆搬家公司的卡车停在了姜遵的老宅门口。
姜瀚的助理，一个叫小陈的年轻人，拿着一份清单，公式化地指挥着工人。
“这套红木家具，搬走。”
“墙上那幅字画，小心点，包起来。”
“那个青花瓷瓶……对，就是那个，一起带走。”
这些，都是姜遵当年一点点淘换回来的家当，如今，它们都将被变卖，换成一串串冰冷的数字，注入到他大儿子的公司里。
姜遵就站在门口，像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的家被一点点掏空。
他什么都没说，也没人问他想说什么。
小陈走到他面前，礼貌却疏远地递过来一个信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