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约到他，纯属运气。
三年前，我在医院官网上看到他的介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发了邮件，附上了我原本的照片。
没想到，三天后就收到了肯定的回复。
只是当时江城又欠了一大笔钱，我只能把手术一推再推，直到今天。
VIP咨询室里，冷气开得很足。
陆聿辰坐在我对面，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清冷疏离，像一座不会融化的冰山。
他扫了我一眼，声音没什么温度：「想修复成什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推到他面前。
照片上的女孩，十八九岁的年纪，扎着马尾，笑容干净纯粹，眉眼弯弯，和现在的我，没有半分相似。
那才是我，苏染。
「医生，我想变回原来的样子。」
陆聿辰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只停顿了一秒，便拿起来仔细端详。
咨询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我有些紧张，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我怕他会拒绝，怕他会说我的脸部结构已经改变，无法复原。
然而，他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他拿着照片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照片，像是要把它看穿。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惊涛骇浪，有震惊，有愤怒，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染。」
「哪个染？」
「染色的染。」
他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遭到了重击。
他摘下眼镜，用力地揉了揉眉心，再次看向我时，眼眶竟有些泛红。
「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愣住了：「这是我自己的照片，十年前的。」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脸，那张被江城称为「完美替代品」的脸，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是谁……是谁把你整成这个样子的？」他一字一顿地问，声音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我被他的气场震慑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下：「一个……一个普通的小诊所，我不记得名字了。」
那是一段我不想回忆的过去。
一场车祸，我面目全非，是一个好心的路人把我送到了医院。
醒来后，我失去了部分记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当时的医生告诉我，我的脸毁了，但可以修复，只是无法完全恢复原样。
我接受了，可没想到，他们给了我一张全新的，属于别人的脸。
而这张脸，成了我后来所有痛苦的根源。
陆聿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猩红。
他拿起我的照片，指腹轻轻地，近乎虔诚地抚摸着照片上女孩的笑脸。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崩溃的、颤抖的声音对我说：
「别动这张脸，求你。」
我彻底懵了。
他不是最顶级的整形医生吗？为什么不让我做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