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假千金姜晚晚举办的生日宴上,我穿着不合身的廉价礼服,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养父母和哥哥都警告我,让我“大度点”,安分守己,别给他们捧在手心的“妹妹”丢脸。
姜晚晚在一群名媛的簇拥下,端着香槟走到我面前,笑意盈盈地要带我去见一位“大人物”。
我知道她不怀好意,想让我在京圈最有权势、传闻中不近女色的佛子陆先生面前出丑。
她毕恭毕敬地向那位被誉为“京圈天花板”的男人问好,男人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姜晚晚一计不成,眼神闪过一丝狠厉,假装脚滑,猛地将我推向那个冷漠如冰山的男人。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被保镖扔出去的笑话。
然而,预想中的狼狈并没有发生。
男人稳稳地扶住了我,他身上清冷的檀香瞬间将我包裹。
然后,一道低沉又温柔到极致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跑哪野去了?你妈到处找你。”
全场死寂。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连背景音乐都显得格外突兀。
我抬起头,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眼前的男人,轮廓英挺,鼻梁高直,薄唇微抿,明明是冷峻到极致的长相,此刻看我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他就是姜晚晚口中那位,连她父亲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京圈佛子——陆今淮。
我的心脏砰砰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让人心安的檀香味道。
这味道,和我贴身戴着的那块暖玉上散发出的味道,一模一样。
“小念,谁欺负你了?告诉舅舅。”
陆今淮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的角落。
舅舅?
这两个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落在我、陆今淮,以及脸色瞬间惨白的姜晚晚一家人身上。
姜晚晚脸上的得意和算计还未完全褪去,就僵硬成了一个无比滑稽的表情。
她嘴巴微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陆……陆先生,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声音发颤,带着一丝乞求,“她叫姜念,是我……我爸妈从乡下接回来的,怎么可能是您的……”
“闭嘴。”
陆今淮甚至没有看她,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像腊月的寒风,刮得姜晚晚一个哆嗦,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步,无声地挡在了姜晚晚面前,那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和她身边的名媛闺蜜们齐齐后退,脸色比纸还白。
“我妹妹的女儿,我们陆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轮得到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
陆今淮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那所谓的“家人”身上。
我的养父姜振国,此刻正端着酒杯,手抖得不成样子,酒洒了一地都毫无察觉。
养母刘芸,则是一脸的震惊和茫然,她看看我,又看看陆今淮,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我的好哥哥姜澈,那个永远只向着姜晚晚的哥哥,正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惊骇与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一般。
陆今淮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三秒,那眼神冰冷得像是要将他们凌迟。
“姜家?很好。”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说完,他脱下自己身上剪裁精良的昂贵西装外套,动作轻柔地披在我的肩上,将我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廉价礼服完全遮盖。
“走,舅舅带你回家。”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轻轻搭在我的后背,带着我转身离开。
“家”这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我心里所有的坚冰。
我被接回姜家的这一个月,他们告诉我,这里是我的家。
可这个家,给我的只有冷眼、嘲讽和无尽的委屈。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真正的家,在等我。
而那个所谓的“豪门”姜家,在真正的顶级权贵面前,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笑话。
我跟着陆今淮走出宴会厅,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紧随其后爆发出的、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天啊!那个姜念是陆家的人?陆今淮的亲外甥女?”
“那姜家算什么东西?给陆家提鞋都不配吧?他们竟然敢这么对陆家的掌上明珠?”
“姜晚晚完了!她刚才还把人推向陆今淮,想看人家笑话,这下踢到铁板了!”
“何止是铁板,是踢到大气层了!等着吧,姜家要倒大霉了!”
那些声音被厚重的门隔绝在外。
坐进那辆牌照是京A88888的劳斯莱斯幻影里,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无力。
紧绷了一个月的神经,在闻到车里和我舅舅身上如出一辙的檀香时,彻底松懈下来。
眼眶一热,眼泪就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终于找到了依靠。
这一个月,我像一根野草,被硬生生移植到一个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冰冷坚硬的花盆里。
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应该感恩戴德。
可他们不知道,我只想找到我的妈妈,问她一句,当年为什么会弄丢我。
“哭什么?”
陆今淮递过来一方丝质手帕,语气依旧清冷,动作却很温柔,“到了家,没人敢再欺负你。”
我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脸,哽咽着问:“我妈妈……她好吗?”
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那块从小戴到大的玉佩,是我唯一的信物。
我凭着上面的“念”字,给自己取名姜念。
回到姜家后,我曾旁敲侧击地问过,但刘芸只说那是我亲生母亲留下的不值钱的玩意儿,早就被她随手扔了。
我为此和她大吵一架,被姜振国罚跪祠堂,说我不敬长辈,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不好。”
陆今淮的声音沉了下去,“你丢了十八年,她就找了你十八年,念了你十八年。身体都熬垮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喘不过气。
“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
陆今淮打断我,“是我们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片戒备森严的庄园。
这里的每一栋建筑都像是艺术品,低调而奢华,彰显着主人无与伦比的地位和品味。
车在一栋亮着温暖灯光的别墅前停下。
一个雍容华贵、眉眼间和我依稀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身形清瘦,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在看到我下车的那一刻,她眼里的光芒瞬间化作了汹涌的泪水。
“念念……我的念念……”
她颤抖着向我走来,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陆今淮扶住了她:“姐,慢点。”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我的妈妈吗?
她走到我面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触摸我的脸颊,却又好像怕这是一场梦,不敢触碰。
“念念,让妈妈看看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十八年的思念和痛苦。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妈!”
“哎,我的女儿……我的宝贝……”
她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将这十八年的分离都弥补回来,“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滚烫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肩膀。
原来,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我有一个思念了我十八年的妈妈,还有一个,会为我撑腰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