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亮的时候，海风街还是被风掀开了几处瓦片。救援队连夜回来，陆野的袖口破了，唇角有一道不太深的伤。他把队员安排好，转身在我摊位的门口停一下。
“你还在？”
“你还没吃早餐。”
我把一碗刚出锅的炸牛奶递给他。他盯了一秒，低笑了一声，像是被某种温柔击败，“好。”
七 家的秘密
台风过去后的第三天，林阿姨出院的视频打过来。她笑着跟我挥手，背后是另一张熟悉的床——我原以为陌生的医院病房。
视频的另一头忽然出现一个老人，满头银发，穿着极有气度的衬衫。老人坐下，和阿姨并肩：“小棠，你好。”
“您是——”我不自觉坐直。
老人轻轻一笑：“我姓陆。医院是我家成立的。十八年前的事情，我一直在找答案。”他停了一秒，“对不起，这句话，我也该对你说。”
我呼吸一滞。镜头晃了一下，露出旁边站着的男人——陆野。他没有穿救援服，白T恤，整个人干净而克制。他对着镜头微微点头：“棠棠。”
“你们……”我脑子里像被海水灌满，一瞬间多出的信息让语言变笨。
“别紧张。”老人温和地说，“法律会去做法律该做的事，正义会慢一点，但不会不到。”
我嘴里“嗯”了一声，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掉下来。林阿姨在那头忙着递纸巾，老人笑起来：“孩子，等我们回来，家里一起吃饭。”
挂断视频后，我坐在板凳上很久，火苗小小一簇，锅里椰奶没翻滚，我的心却翻腾。原来有人一直在对抗命运的恶意，只是不出声。这份安静的善意像潮水，慢慢把我过去那些硬壳泡软。
八 义卖的夜晚
宋家的动静并没有停。新闻上出现了“抱错案”的追踪，律师们进进出出。有人在我直播间刷诋毁的弹幕，我请管理员冷静地删掉。我不回骂，不解释。我知道我可以用更激烈的方式赢，但我不想做那样的人。林阿姨说，人这一生要跟自己过，从容比胜利更难。
第五个周五，海风街办了一个小型的义卖夜市，筹款给受灾的渔民。我把一天的营收全捐了，现场搭了两个大锅，免费给来的人盛糖水。有人问我：“你就不怕被说作秀？”
我摇头：“被说能当饭吃吗？糖水可以。”
人群笑了，笑声里没有恶意。夜里十一点半，最后一锅也空了。我收拾桌子的时候，陆野从人群后面走过来，手里拎着一大袋子柠檬和生姜。
“路上看到的，买给你。”他说，“补货。”
我接过，手心有点热，“谢谢。”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像一只在门槛上犹豫的猫。我看着他，忽然生出一点勇气：“要不要坐一下？”
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有风，有月亮，有波光，“好。”
九 窗边的对话
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海风从开着的窗子钻进来，吹动挂在门上的小风铃。街上喧闹渐渐散去，只剩下远处有人收摊的动静。我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指尖忍不住戳了戳杯沿。
“你……很忙吧？”我问了一个有点笨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