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他想了想，“忙的时候很忙，不忙的时候……也很忙。”
我笑出声来，笑声自己把紧张冲散了。停顿一下，我还是问出心里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早就知道了吗？关于我。”
他没有回避，点头：“知道一些。不能说太多，因为有些东西要靠证据。我不能让你再被打一次。”
“谢谢。”我轻声说，“那天在宴会上，我……其实很怕的。”
“我知道。”他很慢地说，“可是你比你以为的勇敢。”
我看着他，竟然不害怕了。我终于明白，恐惧不是要消灭的东西，它是要被握住的手。你握住它，它就不会再推你。
“我开这家店，不为了打脸谁。”我说，“是为了让我自己能睡得着。”
他“嗯”了一声，目光从窗外移回我，“这条街之前一直有人想拆，我拦过几次。大家都说海风街乱，但我觉得这里很像家。”
“我也是。”我说，“家不是墙，是味道。”
他没有接话，伸手把桌上晃来晃去的风铃绳子固定好。那一瞬我看见他手背上的伤痕，旧的新的都有。我的心忽地一缩，“疼吗？”
“早好了。”他笑，“救人的时候没空疼。”
十 风暴中的等待
夏天过去，秋天来。小店从一开始的两样甜品，丰富成了七八样。我把每一道都写在黑板上，字不太好看，却认真。我们还做了一款新东西——海盐柠檬冻，酸甜清爽，一口下去像咬破了一朵海浪。
客人越来越多，直播间也越来越热闹。有人给我起外号“棠棠老板”，有人每天都来报到，有人给我寄来自不同城市的小贝壳，说“愿你顺风”。我把贝壳用透明的玻璃瓶装好，摆在窗台，让阳光照它们一会儿，就亮晶晶。
宋家的律师终于发来消息，庭审日期定了。我把消息收好，没有对外说。当天夜里，我照常开门，照常把牛奶小心倒进锅里，照常跟客人说“慢点，别烫”。我尽量把生活过得像往常一样，因为这样我不会被恐惧绑架。
第二天，大风又起。海上出事的通知在救援队的群里响了三次。陆野匆匆赶来，眼神很沉。我递给他一包热乎的糯米圆子，他接住，冲我点头，“很快。”
“你小心。”我说。
风比上次更大，雨像横着砸的。凌晨两点，我坐在后厨，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一条很短的消息：【信号不好。别怕。】署名是陆野。短短四个字，像有人把手伸过风暴，紧紧握住我。我把手机贴在胸口，深吸一口气，把炉子上的水开到最大，继续煮姜汤。
黎明时，海风街的灯一盏一盏灭了。我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路口终于出现了救援车。车门打开，队员们一个个跳下来，脸上全是疲惫。我在第一时间看见了他——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步子有点重。
“你——”我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往下掉。
他走到我面前，像往常一样，声音不轻不重：“我回来了。”
我把那句“欢迎回来”憋回去，端起一碗已经准备好的热糖水塞到他手里。他低头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气，眼睛才真正有了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