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窗外的夕阳熔成橘红色的糖浆，黏黏地流淌在老旧的操作台上。油烟机低沉的嗡鸣是背景音，掩盖不掉屋内另一种更轻快的声响——是她，十七岁的她，赤脚踩在微凉瓷砖上，啪嗒啪嗒地围着我打转。
“姐，给我尝尝嘛！”她踮着脚，下巴几乎搁在我肩窝里，温热的呼吸撩动着我耳边的碎发。她才十七岁，骨架纤细，穿着宽大的旧T恤，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袖口卷了好几道，露出的手腕细得伶仃。
我正守着锅里咕嘟冒泡的番茄浓汤，红艳艳的汤汁翻滚着细小的气泡。我没回头，嘴角却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用长柄勺舀起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吹凉。“急什么，小馋猫。喏，试试咸淡。”她侧过身，勺子稳稳地递到唇边。
她急切地凑上去，舌尖飞快地舔了一下。“唔…好烫！”她缩回脖子，夸张地吸着气，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我，“好吃！姐做什么都好吃！”那笑容毫无阴霾，全然忘记了白天家里打来催促她回家的电话。
我看着她孩子气的满足，眼神却深了些许。放下勺子，转过身，双手自然地环住她的腰。T恤下，她的腰肢依旧纤细柔软，我把头埋在她带着皂荚清香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像要把这气息刻进肺腑。“喜欢就多吃点，”我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幸福的告诉她，以后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她的身体也回复着我的话，随即更紧地贴向我，我们紧紧相拥，此刻便是最幸福的，她把脸埋在我的锁骨处，声音带着点瓮声瓮气的撒娇：“姐，你教我炒这个番茄好不好？等我学会了我也要熬出这么香的汤。天天做给你吃！”
我更用力地抱紧她，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好，教你。”我松开怀抱，拿起勺子塞进她手里，从背后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去搅动那锅温暖浓稠的红色。“手腕放松，慢慢搅，底下的才不容易糊……”我的声音低柔，像在念一首催眠曲。她的手在我掌心底下笨拙地移动，感受着汤匙搅动带来的微微阻力，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热体温和稳定心跳。窗外的夕阳一点点沉下去，将两人重叠的身影温柔地拉长，印在斑驳的墙上。锅里的番茄汤依旧热烈地翻滚着，散发着酸甜浓郁的香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窗玻璃，也模糊了窗外渐渐降临的夜。这一刻，只有掌心的温度、锅里的暖香、和两人依偎的身影，构成了一个短暂却无比真实的、小小的甜蜜宇宙。她微微向后靠了靠，把自己更深地嵌进我的怀抱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这幸福的时刻。
3 风暴前的宁静
她的家在城市的另一边，一个规矩森严的老社区。起初她找借口留下来帮忙，再晚也要回去。后来，变成了彻夜不归。我的租屋狭小，窗户对着另一栋楼斑驳油腻的墙壁。夏季粘稠的夜晚，我们挤在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唯一的凉风来自一台扇叶哀鸣的旧风扇。在它徒劳搅动的沉闷空气中，在颜料和汗水的气息里，我们笨拙而炽热地探索着对方的身体。黑暗里，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荒原上灼灼的星火。她用手指一遍遍描摹我的眉眼，声音又轻又哑，像是梦呓：“姐，你说我们……能一直这样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我们会被祝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