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按日期排列着,最新的一张是三天前拍的,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蓝色校服,背景是洛城实验小学的校门。陈砚之的手指抚过照片,发现每张照片背面都写着生辰八字,最后都标着同一个日子:七月半。
今天是七月初二。
窗户确实开着,窗台上有个小小的脚印,像是孩童光着脚踩上去的。陈砚之探头往外看,院子里的杂草被踩出一条小径,通向院子角落的枯井。
井边放着个木桶,桶里的水黑得像墨。他往井里扔了块石头,半天没听见回音,倒是井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藤蔓上开着白色的小花,花蕊是血红色的——这是“锁魂花”,师父说过,种在井边能困住投井者的魂魄。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西厢房的墙角站着个小女孩,穿着碎花裙,背对着他,头发乱糟糟的。
“砚秋?”陈砚之的声音发颤。
女孩慢慢转过身,脸上糊着泥,只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是他熟悉的琥珀色。但当她抬起手时,陈砚之的心脏骤然停跳——女孩的手腕上,戴着和照片里那个民国女人一样的银镯子,镯子上刻着的“陈”字,正往下滴着血。
4 井中秘
“哥哥。”女孩的声音怯生生的,像含着泪,“我好冷。”
陈砚之的喉咙发紧,刚要上前,桃木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剑身泛着红光。他猛地想起师父的话:“阴物化形,先看脚——人脚沾尘,鬼足离地。”
低头一看,女孩的脚尖果然离地面半寸,裙摆下空荡荡的,没有影子。
“你不是砚秋。”他握紧桃木剑,“你是谁?”
女孩突然笑了,笑声尖利得像指甲刮玻璃,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裂开,露出底下青黑色的肌肉:“她就在井里啊……跟我们一起……”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化作无数黑虫,密密麻麻地朝陈砚之扑来。他挥剑劈砍,黑虫被剑气斩成两段,落地后却又重新组合,爬向墙角的照片。
“锁魂花养的虫煞。”陈砚之心里一沉,这东西最怕火。他掏出火折子,刚要点燃桌上的符纸,就听见枯井方向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重物落水。
跑到井边时,木桶翻倒在地,井水不再是黑色,而是泛着诡异的血红。他用桃木剑搅动井水,剑身上沾了些发丝,乌黑柔软,和妹妹的发质一模一样。
“必须下去看看。”陈砚之解下腰带,一头系在井边的老槐树上,刚要往下爬,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警笛声。他探头一看,几辆警车停在门口,为首的警察举着枪,正往院子里张望。
“不许动!”警察的吼声在院子里回荡。陈砚之这才发现,自己满身是泥,手里还握着带血的桃木剑(刚才斩虫煞时沾了黑血),而西厢房里的照片散落一地,怎么看都像凶案现场。
他转身想躲,却被警察扑倒在地。冰冷的手铐锁住手腕时,陈砚之看见西厢房的窗户又关上了,窗纸上印着个小小的人影,正朝着他挥手,像在告别,又像在……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