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阴书?”陈砚之瞳孔一缩。师父说过,只有枉死的厉鬼才能用血气留字,指向的往往是自己的尸身所在。可刚才棺材里明明有双眼睛……
磷火突然停住了,在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盘旋。陈砚之趁机拉起王胖子,跌跌撞撞跑到山下的破庙里。关上门的刹那,他发现王胖子的后颈上多了个青黑色的印记,像只倒过来的眼睛。
“陈先生,我、我好像动不了了……”王胖子的声音开始发僵,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皮肤迅速变得干瘪。陈砚之掏出师父留的朱砂,往他后颈抹去,朱砂刚碰到印记,就“腾”地燃起蓝火。
王胖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缩小,最后变成一滩黑灰。破庙的供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东西——正是陈砚之刚才裂开的罗盘,此刻却被血浸透了,指针指向西方,死死卡在“兑”位。
兑为泽,属阴,在方位上对应正西。陈砚之想起血字里的“西厢房”,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若遇血罗盘,速去洛城陈家老宅,那里有你妹妹的下落,也有……你的劫数。”
他裹紧身上的旧棉袄,推开庙门。天边已经泛白,乱葬岗方向传来隐约的鸡鸣,那些磷火不知何时散去了。但陈砚之知道,事情没结束——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桃木剑,剑身在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木而出。
更让他心惊的是,刚才王胖子化成的那滩黑灰里,静静躺着半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半个“秋”字。这是他小时候送给妹妹的护身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3 老宅影
洛城的雨下得黏腻,陈砚之站在陈家老宅门口时,裤脚已经湿透。
这是座典型的晚清四合院,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门楣上的“陈府”匾额被虫蛀得只剩个“阝”旁。他推了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惨叫,像是很久没开过。
院子里杂草没膝,正屋的窗纸破了好几个洞,风一吹哗啦啦响。西厢房果然在院子西侧,第三扇窗的窗纸是新糊的,在一片破败里显得格外扎眼。
陈砚之掏出罗盘,血浸的指针不再乱转,稳稳指向西厢房。他刚要走过去,就听见正屋里传来翻东西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搬重物。
“谁在里面?”他握紧桃木剑,一步步靠近正屋。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霉味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屋里积着厚厚的灰,只有八仙桌前的地面干干净净,像刚有人站过。
桌子上摆着个相框,玻璃蒙着灰,但能看清里面的人——一对穿着民国服饰的年轻夫妇,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背景正是这座老宅。男人的眉眼和陈砚之有七分像,女人的耳垂上有颗红痣,和他妹妹一模一样。
“这是……太爷爷?”陈砚之拿起相框,相框背面刻着日期:民国二十六年三月初七。他正要看仔细,西厢房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窗户被撞开了。
冲过去时,西厢房的门是锁着的。陈砚之用桃木剑撬开门锁,屋里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墙上贴满了照片,全是失踪的孩子,最小的看起来才三四岁,最大的正是陈砚秋十三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