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马游街,春风得意。倚在绣楼栏杆上的公主把贴身手绢抛到我怀里,她笑得像只刚睡醒的猫:“新科状元,可愿尚主?”

我作揖回答:“臣志在为国,未敢谋室。”

骑马正欲前进,忽而一队官兵挡在前面,我回头望去,视线对上了公主的眼睛。

她眼眸澄澈,却带着皇家不容拒绝的笑。我若有所感,果然次日便有赐婚圣旨。

我跪接圣旨,脑海中百转千回。此时拒婚断然不是正确的选择,我身为女子,如何能娶妻,更遑论去践踏无辜女子的一颗真心。

如今无计可施,心里盘算着或许成了驸马,便能顺利进天牢救人。只等往后找机会向公主吐露实情,要杀要剐任凭她处置。

大婚后,我借由公务繁忙躲着公主,尽量避免与其接触。也不忘四处搜寻证据,每晚歇在书房更是奋笔疾书,以文字述说渔村村民的冤屈。

证据收集大半,我于早朝上书陈情。然而日复一日,折子如石沉大海,通政司门吏只回一句:“驸马爷稍安,折子已入匣,待堂官排日进呈。”

我知这是遥遥无期的推托,心下灰冷。

入夜,我伏案写自白信。信上详述我女扮男装、欺君冒考之罪,以及渔村冤案,愿以一身换取兄长与村民之生。

墨迹未干,公主推门而入,圆润的指尖按住纸角。

“你要自首?”她声音轻,却吓得我手腕一抖。

我跪倒:“殿下,臣不能再骗你——”

她叹息,把信折成两半,投进香炉:“你若自陈,朝堂只会把折子压进箱底,顺手埋藏所有真相,再治你个欺君之罪。”

我怔住。

公主俯身,与我平视:“把身份藏好,剩下的事,我来。”

因她此言我心中颇有动容,目光坚定的回话:“殿下,臣愿与殿下共进退。”

月底,我与公主一同觐见皇帝,呈上证据阐明真相。

皇帝下令查明,后证实确有此事。东海水师将领赵寅为侵吞官银,掩盖实情,嫁祸渔民。

雨后初晴,公主回身替我拭泪。

4 背叛之夜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皇帝下旨,岛上被误抓的渔民皆被赦,兄长和忍生也被放了出来。回村那天,大家抱着哭成一团。

可忍生变了,不爱说话,只盯着人看,眼神冷得像冰。我安慰自己:他在牢里吃了太多苦,慢慢会好。

回到村里,他说要请全村吃“压惊酒”,挽起衣袖在灶房从早忙到晚,酒香肉香飘满全村。

忍生看向我的目光不再温柔似水,我心里发慌,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月亮升起来时,晒网场上铺了长布,全村人席地而坐,一同在篝火旁举杯欢笑。

忍生站在最前面,笑着把酒一饮而尽。下一瞬,惨叫声四起,有人掐着喉咙倒下,有人四肢抽搐口鼻流血。

兄长摇摇晃晃走向我,血却不断从他嘴里涌出来。

我捂住兄长的唇不想让血流出来,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兄长在我怀里断了气,村民也一个接一个倒下。

剧痛袭来,我自己也倒了下去,眼里只剩忍生那张漠然的脸。他蹲下来,贴着我耳边说:“对不起,我要你的脸,也要公主。”

我的灵魂飘在半空,看着他把我的面皮剥下,穿走我的衣裳,放火烧了村子,然后背起行囊去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