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油布!

他的心猛地一跳,手下动作更快,小心翼翼地拨开覆盖在上面的杂物,终于,一个用土黄色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形物件,被他掏了出来。

油布包得很仔细,边缘还用细绳捆着,似乎包裹着主人极为珍视的东西。李明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快速地解开已经有些发脆的细绳,一层层揭开油布。

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同样泛黄的老旧信封。信封上没有任何字样。他深吸一口气,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

纸张已经明显变黄发脆,但上面的字迹和红色的印章依然清晰可辨。最上方,是醒目的“立功受奖证书”几个字,旁边贴着一张黑白军装照,照片上的年轻人眉目英挺,眼神锐利,依稀能看出陈首长当年的风采。证书内容清楚地写着因作战英勇,荣立三等功,落款处是当年的部队公章。

就是它!老首长心心念念、遗憾了十年的战友遗物!

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击穿了李明所有的焦虑和疲惫。他紧紧攥着这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纸,仿佛攥住了自己命运的钥匙。

然而,就在他激动得难以自已时,档案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钥匙碰撞的叮当声!

第三章 送礼的艺术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和钥匙声,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李明刚刚升起的狂喜。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证书连同油布一把塞进自己衬衣里侧,贴肉藏着,同时迅速用脚将刚才翻动的痕迹大致抹平,一把抓起旁边散落的几张旧报表,假装正在整理。

门被推开了,是后勤科负责锁门的老赵头。他看见灰头土脸的李明,愣了一下:“哟,李技术员?你咋跑这耗子窝来了?”

李明的心跳得像擂鼓,但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苦笑,扬了扬手里的旧报表:“赵师傅,查个旧数据,没办法,工作嘛。”他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甚至带点抱怨。

老赵头显然对这破地方毫无兴趣,嘟囔了一句“你们技术科就是较真”,便催促道:“赶紧的吧,到点锁门了,我这还得去抄电表呢。”

李明连忙应声,跟着老赵头出了档案室,听着那串沉重的钥匙再次将门锁死。他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第一步,总算有惊无险。

但紧接着,更大的难题沉甸甸地压了下来。证书是找到了,可怎么送到首长手里?这其间的分寸把握,比在废纸堆里大海捞针还要凶险。

直接揣着证书闯进党委副书记办公室?那简直是自寻死路。目的性太强,吃相太难看,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诉领导:我查了你的隐私,现在来换好处了。别说房子,恐怕立刻就会在领导心里留下一个“心思诡谲、不堪大用”的恶劣印象,这辈子都别想抬头。

在家属院门口等?更蠢。跟那些提着烟酒、想走门路的人有什么分别?恐怕连首长家的门都靠近不了,就被警卫或者邻居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死了。

李明站在傍晚下班的人流里,脑子飞快地转着。他深知,在体制内,尤其是面对陈首长那种从战争年代走过来、性格耿直又极其看重情义的老革命,这件事只能“巧办”,不能“硬送”。必须创造一个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缘分”意味的场景,让归还证书这个行为,看起来像是一次偶然的、发自内心的“物归原主”,而不是处心积虑的“投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