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妈口中的“度假村”?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粗壮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老太太和几个村民走了过来。那男人脸上堆着笑,露出一口黄牙,目光毫不避讳地在我身上上下打量,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
“建军哥,翠花嫂,可算把你们盼来了!”男人热情地招呼着。
林建军和张翠花连忙下车,脸上的笑容谄媚得让我恶心。“大柱兄弟,路上不好走,来晚了。这是我女儿,林晚。”
我爸把我往前一推,那个叫王大柱的男人眼睛更亮了。他身后的老太太,一双浑浊的眼睛像鹰一样盯着我,嘴角咧开,露出光秃秃的牙床。
“好,好,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水灵!”老太太拍着手,声音沙哑难听。
我被他们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张翠花立刻掐了我一把,低声呵斥:“晚晚,快叫人!这是王大娘,这是大柱哥。”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一个字也叫不出口。
一顿气氛诡异的晚饭。桌上摆着几盘黑乎乎的菜,一壶浑浊的米酒。王大柱和他的母亲不停地给我夹菜,劝我喝酒。
“晚晚是吧?来,喝一口我们这自己酿的甜杆酒,城里可喝不到。”王大柱把一个豁口的粗瓷碗推到我面前,眼神黏腻。
我摇头,“我不会喝酒。”
“女孩子喝点米酒没事的,活血,对身体好。”我妈张翠花把碗又往我面前推了推,语气不容置疑。
我爸林建军也沉着脸,“长辈敬酒,不能不喝,这是规矩。”
连林强都在一旁起哄,“妹,就喝一口,这酒甜着呢,跟饮料似的。”
他们四个人,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哥哥,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像四堵墙一样把我围在中间,逼着我喝下那碗来路不明的酒。
那一刻,我心中所有的疑虑和不安,瞬间汇成了一个冰冷而清晰的答案。
我笑了。
我端起酒碗,看着碗里浑浊的液体,抬起头,对我妈说:“妈,这酒要是喝下去,我是不是就不用回去了?”
张翠花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林建军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王大柱和他母亲的笑容僵在脸上。
空气死一般地寂静。
我把酒碗举到嘴边,做出要喝的样子,然后手腕一抖,整碗酒都泼进了我脚边的火盆里。“滋啦”一声,火苗蹿起,一股刺鼻的甜香混合着药味弥漫开来。
我站起身,冷冷地看着我所谓的家人,“说吧,多少钱?”
林建军猛地一拍桌子,恼羞成怒地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是你爸妈,还能害了你?!”
“害我?”我笑得更冷了,“你们不是害我,你们是在卖我!”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我爸的愤怒,我妈的慌乱,我哥的心虚,还有王大柱母子俩瞬间变得凶狠的眼神。
“两万。”
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
我转过头,看着我妈张翠花。她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嘴唇哆嗦着,重复了一遍,“两万块……给你哥还赌债……他说,你要是不同意,就,就砍他一只手……”
“所以,你们就卖了你们的女儿?”我一字一句地问,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