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在尖叫,让我扔掉这累赘,赶紧去找能让我多活一天、半天的任何东西。
但我的手臂,却不由自主地收紧,把那小小的、冰冷的身体圈在怀里,徒劳地试图用体温去暖化它。我蜷缩在一处相对背风的断墙下,雪花不断落在我们身上。
她那么小,那么轻,像一片冰。
脸色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冰蓝色,嘴唇泛着深紫。呼吸……几乎没有了。
我会死,她也会死。我们都会死在这片无人知道的废墟里,很快被大雪彻底掩埋,像从未存在过。
绝望像冰水淹没头顶。
就在这时,指尖摸到口袋里一个坚硬的方块。
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我原本打算等到彻底饿昏前再吃,或许能换来最后一点力气,找到一个稍微不那么冷的地方长眠。
现在……
我低头看着怀里冰蓝色的婴儿,又看看那半块能续命的饼干。
喉咙干涩发紧。
几乎没有犹豫太久。我哆哆嗦嗦地掏出饼干,放进一个凹进去的铁皮罐里,用一小块石头,拼命地、一点点地研磨。手指用不上力,动作笨拙又缓慢,磨了好半天,才得到一点粗糙的粉末。
雪?干净雪早就没了。地表都是灰黑色的冰碴。我咬咬牙,抓了一把相对干净的雪,含在嘴里,用体温把它焐化,再低头小心翼翼地喂进婴儿嘴里,混着那点饼干粉末。
糊糊顺着她的嘴角流出大半。
“吃啊……求你……”我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手忙脚乱地擦拭。
重复了几次,机械又绝望。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是徒劳,她根本不可能咽下任何东西的时候——
她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我呼吸一滞,死死盯住。
那长长的、覆着冰霜的睫毛,像蝶翼挣扎着破茧,缓缓地、艰难地掀开。
一双眼睛。
熔金般的颜色!纯粹、炽热,像两轮缩小的太阳,骤然在这灰白死寂的世界里点燃。
我惊呆了,忘了呼吸。
紧接着,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以她小小的身体为中心,一股惊人的热浪猛地扩散开来!
咔嚓——
我们周围的白雪瞬间消融,露出黑沉沉的地面。我身上积的雪也化成雪水,浸透衣服。怀里的“冰疙瘩”温度急剧攀升,变得温暖,甚至……滚烫!
那熔金般的双眼澄澈无比,倒映着我震惊失措的脸。她的小手动了动,无意识地碰到了我拖着的那条僵死的腿。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的力量猛地涌入!
我猝不及防,痛哼出声——那不是冰冷的刺痛,而是滚烫的、仿佛血肉重生般的灼痛!
我猛地掀开破烂的裤腿,瞳孔骤然收缩。
原本青黑、僵硬、布满可怕冻疮的死肉,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冰碴融化,血液重新流动的麻痒感清晰无比!不过几个呼吸间,严重的冻伤竟然……痊愈了!皮肤恢复了弹性,温度回归!
我难以置信地活动了一下左脚脚趾,那么灵活自如。我猛地站起来,那条折磨了我整整一年的废腿,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