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把《资治通鉴》的宋刻本再清点一遍。” 苏元老的声音带着疲惫，他刚从城墙上回来，梁兴告诉他，金军已开始用投石机攻城，西城门快守不住了。
苏墨卿应着，刚抱起书箱，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梁红玉冲了进来，肩上还沾着血：“苏大哥，金军斥候摸到府外了，快跟我走！”
他跟着梁红玉绕到后巷，却看见一队金军正翻找着什么。“他们是来寻藏书的！” 苏墨卿攥紧了怀里的《靖康备录》，想冲回去，却被梁红玉按住。她抽出短剑，纵身跃起，剑光闪过，两个斥候已倒在地上。
“愣着干什么？” 梁红玉回头喊他，“再不走，我们都得死！”
苏墨卿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她往城墙方向跑。路过一处茶摊时，他看见秦文昭正与一个金人说着什么，手势比划着苏府的方向。“是他！他通敌！” 梁红玉拔剑就要冲过去，却被赶来的梁兴拦住。
“他是朝廷派去金营议和的使臣，不可轻动。” 梁兴叹了口气，“眼下守城要紧，别节外生枝。”
梁红玉不甘心地收了剑，苏墨卿却记着秦文昭与金人的对话 —— 他果然在传递苏府的消息。可当天夜里，苏府的门缝里却塞进一张纸条，上面是秦文昭的字迹：“金军明日辰时攻城，重点在东、西二门，速转移密室藏书。”
苏墨卿握着纸条，心里犯了疑。秦文昭若真通敌，为何要提醒他们？他走到庭院，看着月光下的青铜编钟，忽然想起雅集时秦文昭指尖的颤抖 —— 或许，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辰时，金军果然攻城。苏墨卿跟着父亲将最后一批藏书搬进密室，刚封好入口，就听见院外传来喊杀声。他摸出梁兴送的短刀，握在手里，指节发白 —— 这是他第一次，要直面刀光剑影。
第 3 章：靖康之变的 “离散”
靖康二年正月，开封城破的那天，雪下得很大。金军的马蹄踏过朱雀门，喊杀声与百姓的哭喊声混在一起，漫进苏府的庭院。
苏元老正将《靖康备录》初稿塞进苏墨卿怀里，门外就冲进来几个金军士兵。“把书交出来！” 士兵举着刀，刀尖对着苏元老。
“这是我苏家的私藏，与你们无关！” 苏元老挡在儿子身前，伸手去推士兵的刀。刀锋划过他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长袍。
“爹！” 苏墨卿扑过去，抱住父亲倒下的身体。苏元老喘着气，指尖指着密室的方向：“护好…… 史书……” 话没说完，头便歪了过去。
苏墨卿抱着染血的初稿，在士兵的追击中躲进了柴房。他透过柴缝，看见金军将庭院里的青铜编钟搬上马车，钟身的 “礼乐安邦” 铭文被雪覆盖，像蒙上了一层耻辱的白纱。
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被推开。梁红玉站在门口，脸上沾着血，手里还握着剑：“跟我走，我爹…… 已经战死了。”
苏墨卿跟着她从后门逃出去，街上到处是废墟。路过一处拐角时，他看见秦文昭被两个金军押着，身上的官服满是泥泞。秦文昭也看见了他们，趁金军不注意，将一枚刻着 “昭” 字的蜡丸扔了过来。苏墨卿接住蜡丸，刚要开口，秦文昭就被金军拽走了，只留下一个眼神 —— 有愧疚，有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