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是黄豆开大会?!”我咒骂着,试图驱散心中的恐惧。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我举起破手机,光线微弱地扫过——更远处,立着几根歪斜的木桩,每根桩子上都绑着一个人形的轮廓,水面刚好没过他们的胸口。
我踉跄着涉水过去,离近了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真人,是稻草扎成的人偶!但稻草人的芯子,却用浓密乌黑的长发死死捆扎着,发束里缠着一张张眼熟的黄表纸,纸上写满了我这一路见过的句子:
“别往井里看,井看你。”
“别回头。”
“你替他行,他替你停。”
最后一张,字迹最新,湿墨尚未干透:“数到三十三,你就成了我。”
我猛地想起,从石阶下来,我正好走了三十三级。
心脏瞬间被冰冷的井水攥紧,我低头看向水面——倒映出的,赫然不再是自己的脸,而是老金!
他正对着我诡异地笑着,嘴里塞满了黄豆,一颗眼球浮在唇边,如同第二颗硕大的豆子。
我惊骇欲绝地向后退却,却猛地撞上了一具冰冷的身躯。
回头一看,井老板娘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站在我身后,她赤着双脚,站在及踝的水中,身上却滴水不沾。
“别怕,”她的声音飘忽,“你只是走到了井的背面。”
“井……还有背面?”我牙齿打颤。“就像镜子有背面一样。”
她抬起手,指向黑暗深处,“你看。”
我顺着她指尖望去——黑暗的尽头,慢慢亮起一排灯,那些灯的形状竟是倒悬的,火苗向下燃烧,像一串串垂落的、燃烧的唾液。
灯下,显现出一条反向延伸的石阶,阶上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我,身形与我别无二致,但他却在倒退着行走,每退一步,脚底便落下一枚黄豆。
“那是你的‘替’。”井老板娘的声音轻得像耳语,“他替你回去,你替他留下。”
“留下……做什么?”
“做井的人。”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冰凉刺骨,“每一口井都要有人守着,不然……它就会溢出来,跑到不该去的地方。”
“放开我!”我猛地甩开她的手,水花四溅。
我扭头就往回跑,拼命想逃离这片水域。黄豆被我踩得“噼啪”碎裂,可下一秒,那些豆子的碎屑竟浮空而起,化作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随着水波一漂一荡。
没跑出两步,“哗啦!”左右两侧各有一只冰冷的手破水而出,死死箍住我的脚踝,力量大得惊人。
“松手——!”我拼命蹬踹,鼻腔呛进冰冷的井水,肺里像塞满了燃烧的火炭,“唔——!”
“咔啦!”一声脆响,不知是骨头还是别的什么碎裂的声音。身体骤然一轻,周遭的井水“咻咻”地急速退去,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抽干。
“靠!”我重重跌在干燥坚硬的地面上——四周亮起了灰白的天光。
“这是……古楼的三层?”我翻身爬起,目瞪口呆——我正站在“乙丑”房门前,房门大开,里面空空荡荡,地板平整完好,哪里有什么方井和玻璃!
“耍我是吧?!”我惊怒交加,嘶声怒吼。
阳光透过破窗照在我脚边,那里躺着一串眼熟的砗磲珠串——第十颗珠子彻底裂开,里面塞着的却不是黄豆,而是一小截指甲,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朱砂,清晰地写着:“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