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不是失踪了吗?"我瞪着他。"我根本没离开过这村子。"他呲牙一笑,露出八颗白得森然的牙齿,“是那楼把我吐出来,又吞了回去。”
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皮,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少他妈扯淡!带路!"
那一刻,我下定决心要离这口井远点。井,老金,井老板娘,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可这雾村的地势古怪得像一口倒扣的锅,四面高,中间低,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感觉像是在向着那井口滑去。
[第二章 井底的人]
水刚没过脚踝时,我还抱着侥幸,以为只是古楼老旧,地板渗水。可下一秒,那冰凉的触感就沿着小腿肌肉疯狂爬升,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同时扎进毛孔,刺得人头皮发麻。
我猛地低头——水面映出我的脸,却被诡异的力道撕扯成三瓣,每一瓣嘴唇都在无声开合,仿佛在急切地诉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拼命抬腿想冲向门口,门却“咔哒”一声自动反锁。锁孔里插着一把老旧的铜钥匙,钥匙柄上缠着一缕湿漉漉的长发,发梢正缓缓滴着水,一滴、两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竟然是——“笃、笃、笃”。与我昨夜听见的敲门声分毫不差!
“你妈的……”我伸手想去拔钥匙,指尖刚碰到那冰凉滑腻的发梢,整束头发仿佛突然活了过来,顺着我的指缝就往里钻,那种触感,如同寻找伤口的水蛭,带着一股浓郁的、井底特有的土腥味。
“撒手!”我惊恐地狂甩手臂,钥匙却自己“咔啦”转了一圈,门开了。
门外哪还是熟悉的走廊?一条湿滑的石阶笔直向下延伸,青苔遍布,滑腻如鼻涕,每一级台阶上都印着一个清晰的、属于我的脚印。
尽头挂着一盏破旧的煤油灯,火舌不安分地从玻璃裂缝中舔出,摇曳的光影仿佛在无声地催促:下来呀,你快下来呀!
“不能回头!回头可能就真淹死在这儿了!”我给自己打着气,刚抬起脚——“哗啦——!”
身后房间的地板彻底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四方的井口,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层黄豆,每颗豆子上都插着一根线香,香头猩红,全都齐刷刷地指向我,那场面,活像是给老子提前开起了追悼会。
“行!老子走!”我吼了一声,硬着头皮踩着那些“我自己的脚印”往下冲,边冲边骂,“有本事现出形来!别他妈尽玩这些头发钥匙的鬼把戏!”
石阶尽头的煤油灯“噗”地一声轻响,火舌骤然缩回灯罩,仿佛在阴森地回应:“脚步轻点,别吵醒了井。”
“一、二、三……”我闷头数着,喉咙干得发疼。刚数到第七阶,“啪嗒!”一声,像是湿毛巾甩在地上。
我猛地回头——我的手机竟躺在那儿,屏幕亮着刺眼的光。“靠,什么时候掉的?”我冲回去一把抓起手机。
信号:无;时间:03:17。壁纸却变了——那是一张俯拍的照片!照片里,我正弓着腰,后颈上紧紧贴着一张黄纸,朱砂写就的两个字清晰可见:替死!
我反手一把扯下后颈的纸,那纸却像生了根,撕下来时连带起一小片皮肉,血珠刚渗出来,就被脚下石阶贪婪地吸了进去,那处的青苔瞬间转为暗红色,像喝饱了血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