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我再次恢复一丝意识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便利店冰冷的地板上。周围很安静，只有几个人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
我被人拖进来了？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是小薇！她没有放弃我！
我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高烧让我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我只能勉强睁开一道缝隙，模糊地看到几个人影，正围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
林薇也在。她看起来好多了，虽然还是很憔-悴，但至少已经冷静了下来。她身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男人，穿着一件沾满血污的保安制服，看起来是这里的幸存者之一。
我看到那个男人，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面包，只有半块，而且边缘已经明显发霉、变绿了。
但在末日的第一天，这半块面包，就是无价之珍。
男人没有自己吃，而是将面包递给了林薇，他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毫不掩饰地在林薇那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扫来扫去。
“吃吧。”男人粗声粗气地说道，“跟着我王虎，保证你饿不着。不过……我们这里不养闲人，更不养……快要变成怪物的废物。”
王虎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了躺在地上的我。
我看到，林薇的身体，僵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那半块面包，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然后，她转过头，看向了我。
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担忧和爱恋。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里面有恐惧，有挣扎，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价值的……权衡。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入了谷底。
2
高烧像一团野火，在我的身体里肆虐。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即将倾覆的小船。
在清醒的间隙里，我能听到他们的对话，那些话语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刀子，一片片地凌迟着我最后的神智。
“虎哥，这小子八成是没救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讨好地对王虎说，“烧得跟个火炉似的，刚才还在抽搐，这是要尸变的前兆啊！”
“是啊虎哥，”另一个女人附和道，“我们不能留着他，太危险了！万一他半夜突然变了，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得玩完！”
王虎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盯着林薇，一口一口地啃着另一块方便面饼，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便利店里一共有五个幸存者。除了我和林薇，就是保安王虎，和一对年轻的情侣。王虎显然是这里的头领，他身材魁梧，手里还拿着一根甩棍，掌控着这里几乎所有的食物和水。
林薇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双臂，坐在离我最远的角落里，一言不发。那半块面包，已经被她吃完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一次又一次地，落在我身上。但那视线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温度。那是一种看累赘、看麻烦、看一个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的眼神。
我的心，比身上的伤口还要痛。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哭着对我说“我永远等你”。这句誓言，还言犹在耳，可现在，它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