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想冲她大吼，问问她，我们的爱情，我们这三年的感情，难道连半块发霉的面包都不值吗？
但我做不到。我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高烧和病毒，正在疯狂地吞噬着我最后的生命力。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发生一些可怕的变化。我的指甲，似乎在变长、变黑。我的喉咙里，总有一种想要发出非人嘶吼的冲动。
我真的……要变成怪物了。
不……
我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对抗着这股来自基因深处的、毁灭性的改造。我不能变。我不想让小薇看到我变成那副恶心的样子。我想在她心里，永远保留着那个为了保护她，可以连命都不要的陈锋的形象。
多么可笑。我都快要死了，竟然还在为她着想。
夜，渐渐深了。
便利店里没有电，他们点燃了一支蜡烛。摇曳的烛光，将每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得如同鬼魅。
除了我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丧尸游荡的嘶吼，店里一片死寂。每个人都各怀心事，这小小的安全屋，此刻却像一个高压锅，里面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王虎将最后一口面饼咽下，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林薇完全笼罩在了阴影里。
“丫头，想好了吗？”他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机会我只给一次。要么，把他处理掉，你留下来，当我王虎的女人。要么……你们两个，现在就一起滚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薇的身上。
我看到，林薇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抬起头，看向王虎，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然后，她又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一丝我看不懂的决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多希望，她能站起来，指着王虎的鼻子骂他混蛋。我多希望，她能走到我身边，哪怕只是握着我的手，对我说一句“陈锋，我陪你”。
那样，就算现在立刻变成丧尸，被他们打死，我也心甘情愿。
可是，我没有等到。
我只看到，林薇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没有看王虎，也没有看其他人，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她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那是一种为了生存，可以抛弃一切的、属于野兽的眼神。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她走到我的身边，蹲了下来。烛光下，我能清晰地看到她苍白的脸上，那两道早已干涸的泪痕。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那动作，温柔得，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陈锋，”她开口了，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对不起。”
“你反正……都要变了。”
“不如，发挥点最后的作用吧。”
“至少，让我活下去。”
3
她的话语，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口的刀，一刀一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她。我想从她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一丝一毫的被迫。
但是我没有找到。
她的眼神很平静。那是一种做出最终决定后，彻底卸下了所有道德和情感包袱的、绝对的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