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去年我过生日，用我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她买的生日礼物。她当时高兴得，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她说，哥哥是奥特曼，会保护她。
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下意识地，想把这个奥特曼藏起来。这是妹妹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了。
但是，妈妈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地盯了过来。
“那是什么？”
“没什么。”我慌乱地想把手缩回去。
“拿过来。”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僵持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屈服了。我把那个小小的奥特曼，放到了她的手心上。
妈妈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的一条小缝，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个奥特曼，扔了出去。
塑料落地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对我来说，却像一声惊雷。
她不仅剥了妹妹的皮，还要抹去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没用的东西，只会让人变得软弱。”妈妈关上窗，冷冷地说道。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尝到了血的铁锈味。
软弱？
我看着她那张冷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脸，心中，第一次，萌生出了一股陌生的情绪。
那不是悲伤，也不是恐惧。
是恨。
从那天起，我变了。
我不再抵触那把人皮伞。我甚至开始主动地，去研究它。我发现，妈妈的手艺，确实很好。缝合处用的是一种特殊的防水线，几乎看不出针脚。在妹妹的头皮部分，妈妈甚至还保留了她那柔软的、有些发黄的头发。
每次撑开伞，那些头发，就会随着风，轻轻地飘动。
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我开始跟着妈妈出门。
外面的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倒塌的楼房，生锈的汽车残骸，还有在积水中浸泡着的、早已腐烂的尸体。
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酸腐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们像两只卑微的老鼠，在废墟中穿行，寻找着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
妈妈教我，如何躲避巡逻的无人机，如何分辨哪些建筑里可能还藏着物资，以及，如何对那些向我们求救的幸存者，视而不见。
“记住，默。”她撑着那把伞，头也不回地对我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值得相信。任何心软，都是自寻死路。”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那把粉红色的、诡异的“伞”，在灰色的雨幕中，像一朵盛开的、吃人的花。
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妈妈。”
是的，我不相信任何人。
尤其，是你。
在一次搜寻物资的时候，我们闯入了一间废弃的便利店。在货架的角落里，我发现了一个被遗忘的医药箱。
打开后，我看到了一排排的，安眠药。
我的心，狂跳了起来。
我趁妈妈不注意，偷偷地，将一整板的安眠药，塞进了我的口袋里。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从我看到那个被扔下楼的奥特曼开始，一个疯狂的、复仇的念头，就像一颗种子，已经在我的心里，悄悄地，发了芽。
7
转机，发生在一个极其偶然的下午。
那天，妈妈因为淋了太多天的酸雨，关节炎犯了，疼得下不了床。这是我第一次，获得了独自在这个家里活动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