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传说并非空穴来风!陈家祖上,竟真的与那位残暴的赵将军有瓜葛!虽是行了善举,却也因此背负了这沉重的因果孽债。父亲近日的异常、这纠缠陈家多年的心病、乃至如今这笼罩全镇的灾厄,恐怕都源于此!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更加凄厉的哭喊和骚动声!陈忠冲出门,只见几个人连滚爬爬地从镇子西头跑来,面无人色,语无伦次地喊着:“死了!又死了!张家的牛……还有李老四家放在院外的鸡笼……全、全干了!”
陈忠跟着人群跑过去。只见张家的牛棚里,一头壮硕的黄牛倒毙在地,庞大的身躯干瘪凹陷,眼珠浑浊暴突,仿佛被什么东西在一夜之间吸干了全部的精血。旁边李老四家的鸡笼更是惨不忍睹,十几只鸡都变成了裹着羽毛的干尸。
现场没有血迹,没有撕咬的痕迹,只有一种令人作呕的、生命被强行掠夺后的死寂,以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腐臭味。
“没法活了!这没法活了啊!”一个妇人瘫坐在地,捶打着地面嚎啕大哭。
绝望像瘟疫一样击垮了所有人。
就在这彻底的混乱与绝望中,关帝庙的老庙祝吴伯,拄着一根磨得光亮的拐杖,一步步走到人群中央。他年纪很大了,背佝偻得厉害,但此刻,混浊的老眼里却透出一种异样的光。
他用力顿了顿拐杖,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静一静!都静一静!”
骚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位平时不起眼的老人身上。
“凡人……已无力回天!”吴伯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绝望的脸,“这孽障非比寻常,已成气候!和尚道士降不住它!我们能靠的,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什么路?”里正急声问。
吴伯抬起枯柴般的手,指向石桥头那座沉默的关帝庙。
“叩请关圣帝君!显圣除魔!”
人群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议论声。有怀疑,有茫然,但也有一丝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微光。
“对!去求关老爷!”
“关老爷显灵吧!”
“救救我们栖山镇吧!”
人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涌向关帝庙。庙很小,挤不下所有人,人们就跪在庙外的空地上,黑压压的一片。
陈忠看着跪倒一地的乡邻,看着他们脸上交织的恐惧与期盼,想起家中病重的父亲,想起祖上那段沉重的往事,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头顶。
他拨开人群,一步步走进庙里,径直跪倒在那尊巍峨肃穆、面如重枣的神像面前。香炉里烟雾缭绕,关帝爷那双丹凤眼在氤氲的烟气后若隐若现,仿佛正垂眸注视着苍生疾苦。
陈忠猛地一咬牙,撕下自己一截内衫衣襟,随即毫不犹豫地张口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指尖!
十指连心,剧痛传来,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
“忠娃子,你……”旁边的吴伯惊愕道。
陈忠恍若未闻。他用自己的血,在那方白布上,一字一痛、一字一泪地写下心中的悲愤、祈求与决绝:
“栖山草民陈忠,血书泣告帝君驾前:今有邪魅魇鬼,源自百年积孽,肆虐乡里,荼毒生灵。吸精噬血,困锁一方,人皆惶惶,命悬一线。忠之父亦遭厄缠,病榻垂危。陈氏祖上虽有微过,然百姓何辜?恳请帝君垂怜,念苍生悲苦,彰天地正气。挥青龙之刃,斩妖除魔!陈忠愿世世代代,永奉圣恩!——草民陈忠,叩首百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