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而那碗毒汤,正是经由暗道送入厨房,在她离灶后被人调包。

真相如刀破雾。

苏贵嫔打入死牢,陈御医贬为浣衣杂役。

六王爷亲自登门迎她回府,目光复杂,似愧疚,更似忌惮。

那一夜,她立于庭院,仰望星空。

雨丝无声落下,打湿肩头。

恍惚间,又见七玄门外,泥泞山道上,那个沉默少年扛着原木踽踽独行。

他曾说:“凡人如草芥,朝生暮死,何足挂齿。”

她轻启唇,声音几不可闻:

“你说凡人如草芥……可草芥也能缠住巨树的根。”

风过庭前,残叶旋舞。

谁也没注意到,墙外巷角,一道黑影悄然退去,手中攥着半片烧焦的纸屑,上面隐约可见“赵三”二字。

第4章 星夜传诏的白玉鱼

暴雨如注,越王府的屋檐垂下千条水帘,仿佛天地都在为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哭泣。

苏贵嫔伏诛已半月,府中表面风平浪静,连鸟雀都安分了许多。

可墨彩环知道,死的只是个棋子,幕后那根牵动暗流的线,还在轻轻颤动。

那一夜,老仆张婶冒雨归来,浑身湿透,怀里紧紧护着一块油布包。

她跪在墨彩环面前,声音发抖:“小姐……赵三咽气前,让我带句话——‘那条渠……通的不只是厨房。’”

墨彩环指尖一颤。

张婶从怀中取出一段铜管,锈迹斑斑,却刻着一道极细的符纹。

她一眼认出——那是七玄门外弟子佩带的辟尘符残迹!

形制虽异,神韵如出一辙。

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南华异志》夹页里那张泛黄的地图:一条未标注用途的暗渠,自王府西角蜿蜒而出,直抵城外荒庙。

彼时她只当是古籍讹误,如今看来,竟是被人刻意抹去的命脉。

她静坐良久,烛火摇曳,映得她脸庞如少女般无瑕——那是定颜丹的功效。

可眼底深处的寒意,早已不属于任何天真之人。

次日清晨,她亲往城西施粥棚,衣不沾尘,笑若春风。

一袋掺了显影药粉的米悄然流入流民手中。

她不动声色,请李嬷嬷代奏六王爷:“妾闻城西瘟疫初起,愿捐药施粥,以积阴德。”

李嬷嬷眼皮跳了跳,想拦,却不敢开口。

这女人自从破了冷宫冤案,连王爷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像是敬,又像是畏。

第三夜,两名乞丐模样的人潜入王府粮仓,在青石阶上留下淡淡蓝痕。

墨彩环早已埋伏多时,顺着痕迹一路追踪,竟见他们从废弃井口钻出,身形鬼魅般滑入书房夹壁。

“果然。”她唇角微扬,冷得不像活人。

六王爷震怒,亲自带人撬开夹壁。

尘土飞扬间,一枚白玉鱼符静静躺在暗格之中——雕工精致,龙鳞隐现,乃皇室近卫调兵信物,按律应存于宫中禁库,绝不容外泄!

更令人骇然的是,那卷藏于深处的绢书。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数位地方官员与所谓“玄门遗脉”的往来暗语,其中一句赫然刺目:“庚子之春,天象裂,可举事。”

雷霆炸响,照亮书房四壁。

六王爷面色铁青,连夜召见墨彩环。

她跪坐案前,烛光映照容颜,宛如十六岁初见韩立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