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刹那,他看见天窗蛛网里十二只蜘蛛正背着微型钟表结网,蛛丝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其中一只蜘蛛的钟面显示着 “1943”,指针正以疯狂的速度转动。
后脑勺磕在钟摆上的剧痛中,他感觉有无数细小的腿爬过脸颊,那些蜘蛛顺着他的衣领钻进衣服,在皮肤上游走的轨迹,正好组成钟表的齿轮纹路。
第三次循环,陈砚决定破坏所有计时工具。
他抡起羊角锤砸向挂钟,玻璃碎片溅在脸上时,发现每片碎渣里都嵌着个缩小的人影,表情痛苦地捶打着无形的墙壁。
当他举锤对准古董怀表,天花板突然垂下十二根锈蚀的铁链,链端的铁钩精准地扣住他的四肢与脖颈,铁钩内侧刻着 “时辰到” 三个字,笔画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被悬空吊起的瞬间,他看见工作室所有钟表的指针都指向十二点,表盘玻璃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水珠,汇集成水流顺着边缘滴落,在地面拼出 “债” 字。
肩胛骨被铜条刺穿时,血珠在地板木纹里游走,最终汇成怀表形状 ——
这一次,他在血泊里发现半枚民国时期的铜元,边缘已经被啃噬得坑洼不平,上面的 “中华民国” 字样缺了个 “国” 字,像被硬生生咬掉的。
第四次重生后,陈砚把自己反锁在储藏室。
这里堆满客户寄存的旧钟表,最里面那只维多利亚时代的鸟笼钟突然开始鸣叫,黄铜鸟嘴吐出的不是音符,而是卷成细条的人皮,上面还带着清晰的毛孔。
他数到第七条人皮时,发现上面用针绣着日期:1943 年 7 月 12 日,绣线是暗红色的,凑近了闻有淡淡的铁锈味。
储藏室的空气逐渐变得粘稠,墙壁渗出淡黄色的油脂,沾在皮肤上像融化的蜡,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能揭下薄薄一层蜡状物质,里面裹着细小的铜屑。
当他试图撞开房门,整面墙突然坍塌,无数停摆的钟表从废墟里滚出来,表盘玻璃都映着同一张脸 —— 戴礼帽的黑影正透过玻璃凝视他,帽檐下渗出的黑雾顺着门缝钻进来,缠住他的脚踝往黑暗里拖拽,黑雾里传来十二个人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像风箱在拉动。
第五次循环,陈砚直接冲上阁楼。
积灰的木箱里藏着本线装日记本,封面绣着褪色的钟表图案,丝线已经脆化,一碰就簌簌掉落。
他颤抖着翻开,纸页发出焦糊的气味,某页用朱砂写着 “十二个时辰,十二个人,换一场雨”,字迹旁画着绞索状的分针,针尖处点着个小红点,像滴未干的血。
日记本夹页里的当票边角已经虫蛀,民国三十二年七月初七的日期清晰可辨,当主 “陈” 字的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像道血痕划过整张纸。
九点整,阁楼地板突然下陷,露出十二具堆叠的骸骨,最上面那具的胸腔里嵌着半枚怀表齿轮,齿牙间还卡着小块布料,是靛蓝色的粗麻布,和他祖父留下的旧褂子布料一模一样。
他掉下去时抓住根横梁,却发现那是用人骨拼接的,指节处还套着褪色的蓝布指套,指尖磨出的茧子和他自己的惊人相似。
第六次重生,陈砚在保险箱夹层找到婴儿襁褓,纯棉布料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绣着的钟表指针全指向十二点,表针是用细铜丝绣成的,氧化后变成青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