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襁褓冲向电话,想报警的手指刚碰到拨号盘,听筒里就传来齿轮转动声,紧接着是林夏的声音,稚嫩却冰冷:“还差六个。”
工作室的座钟开始集体报时,珐琅钟面上的仕女走出表盘,她们的发髻上插着铜制的发簪,形状像钟表的指针。
仕女们手里捧着染血的怀表链,链坠头骨的眼眶里渗出红水,滴在地板上变成细小的齿轮。
他被仕女逼到墙角,看见她们的裙摆下没有脚,而是十二根摇摆的钟摆,钟摆末端的铜球上刻着 “一” 到 “十二” 的数字。
当钟摆刺穿他的腹部,他终于看清仕女的脸 —— 和老照片里举怀表的小女孩一模一样,只是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小的铜齿。
第七次循环最离奇。
陈砚躲进密室后,听见学徒林夏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那声音很怪,像是穿着不合脚的大鞋,每一步都拖沓着,还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吱呀声。
那孩子举着扳手站在阴影里,眼神空洞得像两潭死水,嘴里反复念叨着 “该上发条了”,每个字都带着金属的质感,扳手侧面映出他自己扭曲的脸,像张被揉皱的纸,五官都挤成一团。
密室的保险柜突然自动打开,里面没有财物,只有十二只滴答作响的耳朵,耳垂上都穿着细铜链,连接着微型怀表,怀表指针走得飞快,每秒钟都在跳动。
林夏的银镯在黑暗中泛着青辉,内侧花纹组成 “十一” 字样,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当扳手击碎他的颅骨时,他看见那些耳朵突然同时转向自己,耳洞深处映出十二个不同的死亡瞬间,其中一个画面里,他看见自己举着怀表,正往一个孩子的胸口按去。
工作台最下层的抽屉突然自动弹开,发出 “咔哒” 一声轻响。
里面多了个从未见过的小铁盒,铁皮上的绿锈图案正好组成半朵梅花,和他祖父留下的那只烟盒上的图案能拼合成完整的一朵。
陈砚打开它,发现里面装着半截染血的发条,卷曲的弧度正好能卡进那枚古董怀表的机芯。
发条断裂的截面很不平整,边缘还挂着几缕暗红色的纤维,像是从某种粗布衣服上勾下来的。
他想起第三次循环时,从天花板坠落的钟表零件里就有类似的发条,当时有根尖锐的铜条直接扎进了他的肩胛骨,他躺在地上看着血珠在地板的木纹里游走,最终汇聚成个极小的怀表形状,表针还在微弱地跳动。
挂钟的报时声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那声音比平时尖锐许多,震得玻璃柜里的座钟都跟着嗡嗡共振,其中一只民国时期的珐琅钟,钟面上彩绘的仕女眼睛竟然转动了一下,眼珠是用黑玛瑙做的,闪着幽光。
八点整,距离午夜还有整整四小时。
陈砚走到窗边,看见街对面的梧桐树叶正在反常地逆向飘落,叶片从地面盘旋着回到枝头,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灰绿色,叶脉里像是塞满了灰白色的棉絮。
他数过那些叶子,每次循环都是整整七十二片,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二乘以六。
这种违背常理的景象在循环里早已屡见不鲜,就像每次重生后工作室总会多出些奇怪的东西 ——
第一次是张写着 “时间债” 的账单,毛笔字的墨色里掺着细小的金属闪光,对着光看能发现是铜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