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远处模糊的人影放枪,手抖得厉害,不知道打中没有。
耳边全是砰砰的枪声和爆炸声,震得耳朵嗡嗡响。
一个平时总笑呵呵的发小饼的伙夫,就在我旁边不远,被一颗流弹打中了脖子,血咕嘟咕嘟往外冒。
他捂着脖子,眼睛瞪得老大,嗬嗬地说不出话,很快就没气了。
我愣愣地看着,第一次觉得死亡离得这么近。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
拿出纸笔想写信,笔尖哆嗦了半天,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最后,我只画了一个圈,代表平安。
局势越来越糟。上面下令撤退。
我们跟着队伍往后撤,乱哄哄的。
一路上看到不少逃难的百姓,拖家带口,脸上全是惊恐。
我心里憋得难受。
这就是我们想要的革命吗?
怎么打成这个样子?
撤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清点人数,少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赵鹏左胳膊被弹片划了一道大口子,龇牙咧嘴地让医官包扎。
“妈的,差点交代了……”他骂着,但眼神里有点后怕。
李鹏沉默了很多,听说他那个班,死了一大半。
我们都变了。
不再是当初那些只凭一腔热血的学生娃了。
但我还是每天写信。
好像成了习惯,也成了支撑。
“婉卿,我们又转移了。
我没事,受了点小伤,早好了。
听说北方也在闹独立,大清快完了。
等胜利了,我就回去。你等着我。—知言”
写的时候,我自己都信了。
好像只要一直写,就真的能平安回去,看到她。
怀里的信越摞越厚,用一根绳子捆着,揣在怀里,硌得慌,但我觉得踏实。
有时候半夜醒来,摸到那厚厚一沓信,我就想起她站在门口,眼巴巴看着我的样子。
我得活着回去。把这些信,亲手交给她。
5
撤到安全地方没两天,上头又来了命令.
让我们这批识字的,分散到下面队伍里去,说是要“鼓舞士气,宣扬革命”。
我被分到一个连队,离主战线不算远。
连长是个老兵油子,脸上有道疤,看我们这些学生兵眼神不太客气。
“又来一个吃闲饭的?”他上下打量我,“会打枪吗?”
“会一点。”我实话实说。
“哼,别尿裤子就行。”他扔给我一套旧军装。
“跟着三班。记住,别瞎嚷嚷你那些大道理,弟兄们不爱听。
活着,打胜仗,发饷,最实在。”
三班长是个憨厚的山东汉子,叫老周。他拍拍我肩膀:
“学生娃?别怕,跟着我。机灵点,听见响动就趴低。”
连里的兵确实没什么精神,好多都是拉壮丁来的,整天蔫头耷脑。
晚上休息,我试着跟他们聊天:
“兄弟们,知道咱们为什么打仗吗?”
没人理我。一个年级大点的兵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