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晨雾如纱,笼罩着青石镇的街巷。这座位于群山褶皱中的小镇,平日里总被薄雾与寂静包裹,仿佛时间在这里也放慢了脚步。然而今天,雾气中弥漫着一丝异样——铁锈般的腥气,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里,混杂在潮湿的霉味中,令人隐隐作呕。
镇东头的老槐树下,一间早已废弃的裁缝铺门前,一滩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从门缝中渗出,像一条蜿蜒的蛇,爬过青苔斑驳的石阶,浸入晨露未干的泥土。那颜色,太像血了。
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卖豆浆的王婶。她每日清晨四点半准时推着小车经过这条巷子,习惯性地朝那间破屋瞥一眼——那地方曾是她姐姐的铺子,后来人走了,屋也空了,只留下一把锈锁和满屋尘埃。可今早,锁不见了,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腥甜味。
“谁在里面?”她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无人应答。
她犹豫片刻,伸手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刹那间,她瞳孔骤缩,手里的豆浆桶“哐当”落地,乳白的液体溅了一地。
屋内,一具尸体横陈在裁缝台前。
那是个女人,约莫三十出头,穿着一件素白旗袍,领口绣着暗红色的梅花。她仰面倒在地上,双眼微睁,目光空洞地望向屋顶,仿佛在凝视某个只有她能看见的终点。她的脖颈上有一道细长的切口,不深,却精准地割开了动脉,血正是从那里缓缓流出,浸透了她身下的地板,也染红了那件旗袍的下摆。
最诡异的是——她的嘴角,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婶踉跄后退,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惊醒了沉睡的小镇。
警笛声划破黎明时,刑警沈砚正坐在办公室里,盯着桌上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三个少年站在青石镇中学的门口,笑容灿烂。中间那个瘦高的男孩,正是二十年前的他。
他轻轻合上相册,将它塞进抽屉最深处,仿佛在封存一段不愿触碰的过去。
“沈队,东街老裁缝铺发现一具女尸,初步判断是谋杀。”年轻警员小陈推门而入,声音急促,“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死者身份尚未确认,但……她穿着一件旗袍,和二十年前那起案子……一模一样。”
沈砚的手指猛地一顿。
二十年前。
那年他十六岁,母亲在自家裁缝铺中离奇死亡,死状与此刻如出一辙:旗袍、割喉、嘴角含笑。案子最终以“自杀”结案,可他从未相信。那件旗袍,是他母亲亲手缝制的,从未穿过一天。她怎么会穿着它死去?
而如今,同样的场景,竟在同一个地方,重演了。
他站起身,大衣一披,声音低沉:“去现场。”
法医初步勘验后,沈砚走进那间尘封已久的铺子。空气里弥漫着陈年布料与血腥混合的气味,像是一本被遗忘的旧书,突然被翻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章节。
“死者女性,年龄约32岁,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至三点之间。”法医汇报,“致命伤是颈部左侧一道锐器切割伤,切口平整,工具可能是手术刀或极薄的匕首。没有防御性伤痕,说明她认识凶手,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害。”
沈砚蹲下身,目光落在死者的手上——那是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指甲涂着淡粉色的甲油,指尖却有细微的针孔,像是长期做针线活留下的痕迹。